这个念头刚刚浮现,刘素溪就像被烫到一般,猛地从熊猫身上抬起头!脸颊瞬间红透,一直蔓延到小巧的耳根和纤细的脖颈。她像是被自己的大胆念头吓到了,双手捂住了滚烫的脸颊,一头栽倒在柔软的枕头上,用被子蒙住了脑袋,在黑暗中发出懊恼又羞窘的低语:
“刘素溪啊刘素溪!你真不害臊!你……你竟然在想他?!” 声音闷闷的,带着浓重的自我谴责。
然而,越是想要驱散这个念头,那个身影就越是清晰地烙印在脑海里。他推着自行车在月光下送她回家的挺拔背影;他在小吃街人潮中紧紧握住她手时的温暖和坚定;他在糖水店被老板娘打趣时,红着耳朵却朗声承认“女朋友”时的羞涩与勇敢;还有……在江边,他笨拙又温柔地为自己擦汗时,那专注得仿佛全世界只剩下她一人的眼神……
每一个画面都如此鲜活,带着令人心悸的温度和力量。
刘素溪猛地掀开被子坐起身,长发有些凌乱地披散在肩头。她用力甩了甩头,仿佛这样就能把那个叫“夏语”的少年从脑子里甩出去。可事与愿违,越是挣扎,他的身影反而越加清晰,甚至能清晰地回忆起他说话时嘴角微扬的弧度,笑起来时露出的那一点点洁白的虎牙尖……
心脏在胸腔里不受控制地、剧烈地跳动着,像揣了一只不听话的小鹿。一种陌生的、酸酸甜甜又带着点慌乱的情绪,如同藤蔓般悄然缠绕上她的心房,越收越紧。
她抱着膝盖,下巴抵在柔软的熊猫头顶,清澈的眼眸在昏黄的灯光下闪烁着迷茫、羞怯和一丝难以言喻的甜蜜。她望着窗外那轮同样清冷的月亮,月光无声地流淌进来,仿佛能照见她心底最深处的悸动。一个清晰得让她自己都感到心惊的疑问,如同水底的泡泡,终于无法抑制地浮上水面,在她唇边化作一声极轻的、带着不确定和无限温柔的叹息:
“我……该不会是真的……喜欢上他了吧?”
这个念头一旦升起,就像投入湖面的巨石,在她心里掀起了巨大的波澜。随之而来的,是更加纷乱复杂的情绪。
她想起自己主动的两次亲吻——一次在自行车棚的月光下,一次在江边的晚风里。每一次都是她鼓足了勇气,带着破釜沉舟般的羞怯。那个笨蛋……他到底明白不明白这其中的心意?他会不会觉得……自己太不矜持了?或者……他根本就没往那方面想?只是把她当做一个关系很好的学姐?朋友?
想到夏语那副有时聪明敏锐、有时却又迟钝得像块木头的模样,刘素溪就忍不住又气又急。他能在篮球场上洞察瞬息万变的局势,能在学生会面试时侃侃而谈,怎么到了这种时候,就……就慢半拍呢?
一种患得患失的焦虑悄悄爬上心头。她既害怕他知道了自己的心思,会打破现在这份朦胧美好的平衡,让她手足无措;又害怕他根本不知道,或者装作不知道,让她的心意如同投入深潭的石子,连一丝涟漪都激不起,最终沉入冰冷的黑暗;更害怕……害怕他明白了,却因为什么顾虑(比如学业,比如身份差距,比如……林薇?一个模糊的念头闪过,让她心头莫名一紧)而选择退缩,那比不知道更让她难以承受。
“唉……”
一声悠长而带着无限心事的叹息,在寂静的房间里轻轻响起,最终消散在流淌的月光里。刘素溪重新将脸埋进熊猫柔软温暖的怀抱,仿佛这样就能汲取一丝安慰和勇气。她抱着这份沉甸甸的、带着甜蜜也带着忐忑的心事,在月光的凝视下,辗转反侧,任由那个少年的身影,在她青春的夜空里,投下越来越清晰、越来越难以磨灭的光影。
而在小镇的另一端,那个被思念着的少年,依旧倚在窗边,指尖停留在被月光照亮的左脸颊上,对着同一轮明月,露出了一个持续了很久很久的、傻气而满足的笑容。他尚未完全读懂少女那两次亲吻背后所有的千回百转,但那份纯粹的悸动和巨大的喜悦,已足够点亮他此刻的整个夜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