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君重新靠回椅背,目光沉沉地看着苏正阳:“正阳,夏语是纪检部的人,也是我们学生会看重的苗子。想留住他,你就不能光顾着得意了。上点心,全力配合王丽,尽快把那个副书记选拔活动的方案策划好,拿出点实实在在的、能吸引人的东西来!位置、平台、锻炼的机会,都要有!必须抢在陈婷彻底把他‘套牢’之前,让他看到我们学生会能给他的,不比文学社差!明白吗?”
苏正阳脸上的轻松和得意早已荡然无存,取而代之的是凝重和一丝后知后觉的危机感。他用力地点点头,眼神也变得坚定起来:“明白了,主席!我这就去找王丽!方案必须加快!这个夏语,我们学生会必须留住!”
一场关于人才争夺的无形暗战,在学生会的办公室里悄然升级。夏语这个名字,已然成为几大势力角力的焦点。
暮色四合,校园渐渐安静下来,只剩下归巢鸟雀的零星鸣叫和晚风吹过树叶的沙沙声。晚自习结束的铃声早已响过,大部分学生都已匆匆离去。
自行车棚旁,那个小小的池塘在月光下泛着粼粼波光。池边几张老旧的石板凳,被月色镀上一层柔和的银辉。刘素溪没有像往常一样急着回家,而是拉着夏语,在池边一张石凳上坐了下来。
池塘里倒映着岸边的路灯和天上的星月,晚风带着池水的微腥和青草的湿润气息,轻轻拂过两人的脸颊,吹散了白日的喧嚣和燥热。
“肩膀……还疼吗?”刘素溪的声音在寂静的夜色里格外轻柔,像怕惊扰了池中的游鱼。她的目光落在夏语穿着短袖校服、裸露的左臂上,那里,肌肉的线条在月光下清晰可见,早已不见肿胀淤青的痕迹,但她的眼神里依旧带着一丝挥之不去的关切。
夏语活动了一下左肩,动作流畅自然,脸上露出轻松的笑容:“早好了!你看,活动自如!一点感觉都没有了!”他甚至还用力做了两个扩胸动作,以示无恙。
刘素溪看着他孩子气的保证,唇角弯起温柔的弧度,眼底的担忧这才缓缓化开。“明天的决赛……准备得怎么样了?”她轻声问,目光转向平静的池水,月光在她清澈的眸子里碎成点点星芒。
“还行吧。”夏语也看向池水,语气带着一种大战前的沉静,“对手很强,高一(1)班,那几个体育生组成的‘银河战舰’。不过……”他顿了顿,声音里透出不容置疑的自信,“我们也不弱!拼尽全力,胜负未可知!”
“嗯。”刘素溪轻轻应了一声,没有说什么豪言壮语,只是将目光重新转回夏语脸上,眼神温柔而坚定,“别给自己太大压力。记住,尽力就好。”她的声音像月光下的溪流,潺潺地流淌进夏语的心田,“篮球是圆的,比赛有输赢,但过程本身,就是最珍贵的礼物。”
晚风拂动她的长发,几缕发丝轻轻蹭过夏语的手臂,带来微痒的触感。刘素溪微微侧过身,正对着夏语,月光勾勒出她柔美的侧脸轮廓,她的眼神格外认真,带着一种郑重的承诺:
“等比赛结束,无论结果如何……”她顿了顿,眼中闪烁着温柔而神秘的光彩,“我就把答应你的礼物带来。”
夏语的心跳不由自主地快了几分。作文大赛的“神秘礼物”尚未揭晓,这决赛后的礼物又添了一份期待。他刚想开口追问,却见刘素溪的神情忽然变得异常严肃,甚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恳求。她伸出手,不是触碰,而是虚虚地、极其郑重地悬停在夏语左肩前方的空气中,仿佛隔空护住那道无形的旧伤印记。
“夏语,”她的声音很轻,却带着千钧的重量,每一个字都清晰地敲打在夏语的心上,“答应我最后一件事。”
她的目光紧紧锁住夏语的双眼,里面盛满了月光也化不开的担忧:
“明天的比赛,千万,千万……”
她深吸一口气,仿佛用尽了全身的力气:
“不可以再受伤了!”
这声恳切的叮咛,像一道无形的屏障,瞬间笼罩了夏语。他看着月光下刘素溪那张写满担忧和关切的清丽脸庞,看着她眼中那份沉甸甸的、只为他而存在的心疼,胸腔里涌动着难以言喻的暖流。篮球场上的胜负热血,文学社和学生会的暗流涌动,似乎都在这一刻被隔绝在了遥远的地方。
他迎着她的目光,没有丝毫犹豫,用力地点了点头,声音低沉而坚定,如同立下最庄重的誓言:
“嗯!我答应你!一定保护好自己!绝对,不会再受伤!”
月光无声地洒落,在平静的池面上投下两人并肩而坐的剪影。晚风温柔地穿过树梢,带起细碎的声响。池塘边的承诺,没有豪言壮语,只有少年郑重的保证和少女深切的叮咛。这份沉甸甸的守护,如同月华为少年披上的无形铠甲,将在明日那注定硝烟弥漫的决赛战场上,成为他最坚不可摧的信念与力量之源。而那份悬而未决的礼物,连同少女眼中比星月更璀璨的期许,一同沉入了这决赛前夜的静谧池塘,等待着战火洗礼后的兑现时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