兄弟挤到哪个位置,他就换个位置,母亲的乳头够多,总有他的一份。
偶尔兄弟挤得太过分,他也只是用小脑袋轻轻顶一下,意思意思,从不会真的和他计较。
毕竟,争抢多累啊,还影响心情,不如安安静静地吃,吃完了安安静静地睡。
喝奶之后的大部分时间,鹿深时都在睡觉。
初生的小狗崽需要充足的睡眠,他自然不会浪费这个躺平的好机会。
有时候是蜷缩在母亲怀里,有时候是依偎在兄弟身边,有时候干脆四脚朝天躺在干草上,怎么舒服怎么来。
梦里的场景偶尔会变,有时候是精神图景里的溪边,他和溪午并肩看日出。
有时候是黑塔的天台,潞晏和林辰月安静地坐着,看着城市的灯火。
有时候是一片空白,只有温暖的感觉包裹着他。
但无论梦到什么,他都没有丝毫焦虑,醒来后翻个身,继续睡。
除了睡觉和喝奶,鹿深时唯一的“活动”,就是在巢穴里缓慢地爬一爬。
当然,这也是为了找到更舒服的躺平位置。
他会用鼻尖蹭一蹭巢穴里的干草,调整出一个柔软的“小窝”,然后躺进去。
会爬到母亲的肚子底下,那里更暖和,更有安全感。会爬到兄弟身边,借着对方的体温取暖,然后一起躺平。
有一次,他试着爬出巢穴,刚探出半个身子,就感觉到一阵微凉的风,让他打了个寒颤。
小花立刻用脑袋把他顶了回去,然后用身体挡住巢穴入口。
鹿深时也不反抗,乖乖地缩回去,心里还挺满意。
他能清晰地感觉到自己的毛发在慢慢长密,是纯粹的黑色,摸起来软软的。
兄弟的毛发则偏向深棕色,和他站在一起,一黑一棕,辨识度很高。
老夫妻也越来越喜欢他们,每天都会来看好几次,有时候会带来干净的干草,替换掉巢穴里弄脏的部分。
有时候会带来一小块煮熟的红薯,掰碎了喂给小花。
有时候就坐在窝边,絮絮叨叨地说着话,像是在和他们聊天。
“小黑,你弟弟又在睡觉了,你怎么也不闹闹?”老奶奶笑着说,“你这孩子,怎么这么乖,除了吃就是睡。”
鹿深时没动。
“这样才好,乖点省心。”老爷爷说道,“等你睁眼了,我带你去地里转转,赶赶麻雀。”
鹿深时懒得动,享受着微风。
日子一天天过去,鹿深时的身体越来越强壮,四肢也越来越有力。
他能通过声音和气味准确分辨出老夫妻和小花的位置,能听出院子里鸡群的脚步声,能闻出远处青草的味道。
不过鹿深时没有过去。现在闭着眼睛,还能少看点无关紧要的东西,多省点力气睡觉。
直到这天下午,阳光格外好,透过破旧的窗户洒进屋里,在巢穴旁边投下一片温暖的光斑。
鹿深时吃饱喝足后,正躺在光斑里晒太阳,突然感觉到眼皮似乎有了一丝松动。
“要睁眼了吗?”鹿深时心里一阵期待。
他又尝试了几次,每次用力,都能感觉到眼皮的束缚在减弱。
终于,在一次轻轻的眨眼后,他感觉到一道微弱的光线穿透了黑暗,映入了他的眼中。
那光线很淡,带着温暖的黄色,让他有些不适地眯了眯眼。
但他没有放弃,继续一点点地睁开眼睛。
一次,两次,三次……
眼前的黑暗越来越淡,光线越来越清晰。
他能模糊地看到周围的轮廓:母亲毛茸茸的身体,兄弟蜷缩的身影,还有巢穴边缘的干草和旧衣服。
虽然视线还很模糊,像是蒙着一层水雾,但他终于能看到东西了!
鹿深时的心里涌起一股难以言喻的喜悦,他忍不住轻轻叫了一声,声音细弱,却带着兴奋。
狗妈妈似乎察觉到了他的异常,低下头,用鼻子轻轻蹭了蹭他的脸,发出温柔的呜咽声,像是在为他庆祝。
旁边的兄弟也被他的声音吵醒了,迷迷糊糊地动了动身子,小脑袋在他身上蹭了蹭,似乎在问他发生了什么。
鹿深时没有回应,只是专注地看着眼前的世界。他慢慢转动脑袋,看向巢穴外面。
他看到了模糊的墙壁,墙壁有些斑驳,挂着一些旧的农具。
他看到了窗户的轮廓,阳光正从窗户里透进来,形成一道明亮的光柱。院子里的一角,有几棵高大的树木,枝叶在微风中轻轻晃动。
虽然一切都还很模糊,但这是他来到这个世界后,第一次真正“看到”它。
就在这时,老夫妻推门走了进来。
“老婆子,你看,小黑好像睁眼了!”老爷爷一眼就看到了鹿深时睁着的眼睛,惊喜地说道。
老奶奶连忙凑过来,仔细看了看:“真的睁眼了!你看这小眼睛,黑溜溜的,真精神!”
鹿深时看着眼前的两个老人,他们的面容在他的视线里还很模糊,但他能看到他们脸上慈祥的笑容,能感受到他们眼神里的喜爱。
“真好,真好,第一个睁眼,以后肯定是个机灵的。”老奶奶笑着,伸手想摸摸他,又想起之前的叮嘱,只是轻轻叹了口气,“再等等,等你彻底睁开眼了,奶奶再好好摸摸你。”
老爷爷也笑着点头:“等过两天,另一个也睁眼了,咱们这院子里,可就更热闹了。”
鹿深时静静地看着他们,心里充满了温暖。
他知道,在这个陌生的世界里,这对老夫妻和狗妈妈,会是他最初的依靠。
他闭上眼睛,又慢慢睁开,视线比刚才清晰了一些。他看到母亲正温柔地看着他。
母亲的黄色绒毛在阳光下泛着柔和的光泽,鼻尖湿润,轻轻蹭着他的额头,那力道轻柔得仿佛怕碰碎了他这具稚嫩的身体。
鹿深时下意识地蹭了蹭母亲的鼻尖,小舌头试探性地舔了舔她的下巴。
母亲像是受到了鼓励,低低地呜咽了一声,用脑袋将他和旁边的兄弟拢得更紧了些,温热的气息包裹着两个小家伙,驱散了所有微凉。
旁边的兄弟似乎被这动静闹得彻底清醒了,他晃了晃毛茸茸的小脑袋,努力地眨了眨眼睛,像是也在尝试睁开眼看看这个世界。
可试了几次,眼皮依旧沉重,只能不甘心地“呜呜”叫了两声,又往鹿深时身边挤了挤,靠着他的身子重新趴下。
鹿深时看着它憨态可掬的样子,心里忍不住软了软。
他用小脑袋轻轻顶了顶兄弟的身子,算是安慰,然后再次将目光投向巢穴外的世界。
阳光似乎更盛了些,透过窗棂洒进来的光柱里,能看到细小的尘埃在缓缓飞舞,像无数颗微小的星星。
墙壁上挂着的旧农具轮廓渐渐清晰,有镰刀、锄头,还有一个竹编的篮子,表面磨得光滑,看得出用了许多年。
老夫妻还在屋门口站着,低声说着话,笑容始终挂在脸上。
“你看小黑,眼睛睁得越来越亮了,真是个机灵鬼。”老奶奶笑着说,声音里满是疼爱,“等它再大些,我就用米汤泡点馒头给它吃,补补身子。”
“不用那么娇惯,土狗皮实,跟着我去地里转两圈,吃点粗粮就长得壮。”老爷爷摆摆手,却难掩眼底的欢喜,“等过两天它弟弟也睁眼了,我就把它们抱到院子里晒晒太阳,杀杀菌。”
“可别抱太早,小狗崽骨头软,摔着了就不好了。”老奶奶嗔怪道,“要我说,还是在窝里多待些日子,等能跑能跳了再出来。”
鹿深时静静地听着,心里一片平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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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来想完结了。不过看到通知,刚好写完这个世界能凑合一百万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