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对,这人绝对没这么简单。他的笑容肯定有别的含义。只是我暂时还猜不透他这心思到底拐了多少个弯。
洛长老挥了挥手,示意守卫开锁。
“出去吧。花相,你这性命……勉强算是捡了一回。”
花相被放出来时整个人还在恍惚,似是拿不准是从地狱被拎回阳间,还是误入了什么幻境。他回头看了我和莲儿一眼,眸光里竟带着一点……不敢置信的生机。
我心里松了口气,也算是从这破地牢里捡回半条命。
我们一行人终于出了地牢。
那股地下的湿冷气息终于散了,还没来得及庆幸,就听见前头传来一声惊叫——
“秦长老身边的小厮——疯了!!”
我整个人僵住。
秦长老的小厮?
秦长老的小——
我和莲儿同时瞪大眼,几乎是同时反应过来:
风余!
他是我们商量好混进去跟着秦长老的卧底啊!
我和莲儿对视一眼,眼底都有同一个意思——
又出事了。
我们立刻加快脚步。
院子里已是一片混乱。
风余原本负责打扫青石路旁的花圃,如今却像被什么东西逼着,整个人狂乱得可怕。他手里还攥着院丁的小铁锄,力气大得不像他。
铁锄“锵”地插进土里,又一阵乱掀乱挖,连带着四周弟子尖叫四散。
他嘴里喃喃着难以分辨的话,声音颤抖:
“别靠……别靠……假的……假的都是假的……不要出来……不要靠我……别动我……”
那语调和恐惧——
我只觉得背脊发凉。
“别靠近!”
“他发疯了!跟之前那个揭瓦的一模一样!!”
旁边弟子吓得脸都白了。
我心里“咯噔”一下:
完了。
又疯了一个。
莲儿抿着唇,眉心皱得能夹死只蚊子。
我脑子嗡嗡直响:
木苍离是因为我们第一次没让花相挡剑——导致关键节点错位。
现在轮到风余了……
那是不是又有一个“该发生但没发生”的节点——被我们给弄丢了?
这时间线又崩了?!
我心里已经升起恐惧:
——老天爷,别告诉我,接下来是张长那边的华商也要疯?不,也有可能是莲儿,也有可能……是我!
——再疯个两三个,我们这趟卧底岂不是全军覆灭了?
我赶紧抓住莲儿的袖子,小声问:
“……是不是,又没按历史走?”
莲儿深吸一口气,盯着风余那一锄头锄掉半座花圃的模样,声音冷得像从地狱里爬出来:
“嗯。关键节点,又一个没触发。”
我差点一口气憋死过去:
“怎么又没触发?!?
谁又……错过了?!”
莲儿面无表情地瞥了我一眼:
“我怎么知道?教中并没有记载‘秦长老的小厮今天应该踩到石头摔倒’,这种琐事。”
我:“……”
张长老与秦长老匆匆赶至,身后气势汹汹地跟着一支小队,而最显眼的,是那个吊儿郎当却硬要往前挤的身影——
华商。
我一眼望见他,华商也看到了我,眼睛眯成两道笑纹。
我:“……”
这货八成是听到有什么“贼被抓了”“地牢有动静”之类的,就赶紧死皮赖脸地缠着张长老往这边凑。毕竟按我们事先的分工,他是贴张长老的。
三方人马刚汇合,张、秦两位长老便被洛长老“啪”地一抓,拽到旁边低声交谈。
三位长老头挨着头,像三只大鸟护着巢,神色皆不善。
我、华商、莲儿三人对视一眼。
彼此心照不宣:
——又出幺蛾子了。
而这时,风余那边的动作也停了。
风余累得气喘吁吁,铁锄被他锤得变形,终于“啪嗒”掉在地上。他自己则像一块被扔进油锅又捞出来的豆煎,浑身湿淋淋地蹲在原地,死死盯着某个不存在的方向。
我看得心里发酸:
可怜啊……
花相看了莲儿一眼,那一眼很轻、却十分明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