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王爷面无表情地掏出丝巾掩住口鼻:“是啊,这风的味儿确实重。”
——你嘴里那味儿更重。
我心里腹诽,谁让你的人追得紧,昨夜都没来得及沐浴,却只敢干笑。
不料他忽然抬手一挥:“罢了,跟我来。”
“啊?”我一愣。
木苍离下意识问:“去哪?”
“继续巡山。”八王爷淡淡答,“顺便查一查,还有谁像你们胆子这么大,敢私闯禁地。”
说罢,拨转驴头。那驴铃一响,清脆又欠揍。
我和木苍离面面相觑,却人多势众,不敢违抗,只得老老实实跟上。
这一路走得极是奇怪。
八王爷那头小驴健步如飞,屁股一撅一撅的,铃声清脆得像是在嘲笑我们这俩步行的。
他在前面骑着,一边慢悠悠地开口:“皇令早就下了,北岭为禁地,百姓不得靠近。我等奉命巡山,没想到还能在半山腰碰上你们这俩夜游人。”
我心虚地笑:“哈哈,这叫缘分。”
“缘分?”八王爷轻笑,目光在我与木苍离之间扫了一圈,像是看穿了什么。那笑意微不可察,带着几分锋芒,“这里不是进山的路,你俩是怎么上来的?更有趣的是——你不随血莲教的人护送密物上京,身中月月红,却跑到这荒山野岭来,是打什么算盘?”
那一瞬,我心口一紧,几乎听见脉搏在耳边炸开。木苍离的指节发白,手在刀柄上收得更紧。
木苍离握刀的手更紧了几分。
八王爷忽又转头看我,语气怪异:“你这身打扮,也不像是来登山的。”
我低头一看,脚边的裤腿被山石划得破烂,鞋上还粘了泥。
“这——这叫山间风雅,粗犷自然。”
八王爷淡淡瞥我一眼:“你若真风雅,就不该把天蚕丝拿来当毯子。”
我一愣,随即心里咯噔一声。
他什么时候看到那块汗巾了?!
木苍离的耳尖都红了。
我干笑:“王爷真是慧眼如炬……呃……那是……那是……挡风的。”
“挡风?”八王爷似乎嗤笑了一声,“我看更像是挡什么见不得人的秘事罢。”
我差点被自己的口水呛死。
“王爷,您、您慎言——”
“慎什么?本王又不瞎。山中寂寞,两位相依为命,情深意笃,本王不拦。”
我恨不得钻进地缝。木苍离却默不作声,耳根越发红透。
——我怀疑他真不是害羞,而是气得想拔刀。
就这样一路上,八王爷絮絮叨叨。
讲到山禁、讲到军令,又讲到他近日亲手栽的那几株白牡丹如何含苞待放。驴蹄“嗒嗒”作响,我们俩在后头一边小跑一边听,像俩跟班的。
忽然,山路一转。
这条小径极窄,旁边就是悬崖。金甲卫只能排成一列缓缓通过。谁知那头小驴忽然鼻子一哼,“咴儿”一声跳脚,像是被什么吓到了。
八王爷只觉一晃,整个人险些从驴背上翻下来。
“稳住!给本王稳住!”
小驴哪理他,越发疯似的往前冲。驴铃叮当乱响,八王爷抱着驴脖子死命大叫:“护卫!护卫——快拦住它——!”
那音调一高一低,竟跟驴叫混成一曲。
我与木苍离目瞪口呆地看着那对人驴组合一溜烟冲出视线。
“……”
我忍不住感叹:“这驴……怕不是受了天命指引。”
木苍离抿唇不语,眼底却闪着笑。
金甲卫急忙追了上去,喊声此起彼伏,乱作一团。
我正看得起劲,忽觉身后一阵草叶抖动。
“咻”的一声,两只手从草丛里伸出,一把将我与木苍离扯了进去!
我惊得差点喊出声,嘴刚张开,就被一只冰冷的手捂住。
“闭嘴。”
——那声音我太熟了。
我瞪大眼:“莲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