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4章 废柴第一百二十四废(1 / 2)

从那书铺里出来,我与华商一路都没再开口。

街上依旧人来人往,吆喝声、脚步声、牛车滚过青石板的轧轧声,如今还是全都若有若无,像什么事都没发生过,可我心里却堵得慌,脑子里翻来覆去就一个字——“眼睛”。

赤红的眼睛。

那苏掌柜最后写下的字,至今还像火印一样烙在眼前。

说是梦魇,可梦中能有几分真假?他偏偏写得那么笃定,说有个声音在催。若只是自己做噩梦,顶多惊醒,怎会老老实实把书交出来,还偏偏要交给卷儿?这不就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牵着鼻子走么?

我暗自捏了捏手心,指尖都被我掐得发疼,才逼自己冷静下来。可越是冷静,就越觉得不对劲:从头到尾,所有线索兜兜转转,最终又都落在了“眼睛”上。

华商没说话,扇子收着,半点声响也没有。我瞥了他一眼,他神色依旧沉得像一口深井,之前那个话多毒舌的华商已经许久没见过了。

就这样,两个人并肩走了不知多久,不觉间竟又走到了春来客栈门口。

我心里一跳——这里?

几日前春来客栈的老板带着的那群人在破庙前失踪,我们也才听说这一拨人浩浩荡荡出了门,却一去不返。

那时候店门还死死关着,连条狗影子都看不见。可这会儿却完全变了个模样:大门敞开,时不时有人影闪过。

街口围观的老百姓伸着脖子,在看些什么。我定睛一看,竟还有人抬着担架进进出出。

担架上蒙着一层白布,白布鼓鼓囊囊,看轮廓分明是个人躺在

有人脚步快些,布角掀起一角,隐约见到一截苍白的手指。

我后背直冒凉气,心里咯噔一声:这……这是死人?

“怎么回事儿?”我喉咙发紧,下意识压低了声调。转念一想又觉得不对劲,不是说春来客栈的人都失踪了吗?那这会儿里头抬进抬出的是谁?从哪儿冒出来的?

我急了,伸手就拉住了一个路人,想开口问。谁知那人眼神一对上我,立马慌得像被刀架在脖子上似的,甩开就走。任我在后头追问两句,他愣是半个字没吐出来。

我气得直想骂人,扭头冲华商打了个手势:问不出来!

他只是淡淡扫我一眼,扇子微微一抬,示意我别急。可我心里早猫爪似的挠得难受,哪按得住?低声道:“不如我们自己进去瞧瞧。”

话音刚落,我便动身。华商一怔,还没来得及拦我,我已经跨过门槛。

出乎意料的是,竟没有任何人拦我。里头那些抬担架的,顾自忙碌,旁人只当我透明一般。

我心里更毛了:若是寻常时候,陌生人擅闯客栈,早该有人出来喝斥才对。

可这会儿偏偏无人问津。

春来客栈的陈设还和之前一样,大堂里还是旧时模样,桌椅摆得整整齐齐。

可空气里却弥漫着一股说不清的霉味,像是湿木头泡了水,又被搁在暗处久未见日,闷得发烂。

我屏住呼吸,踱到一张桌旁,手指轻轻一抹,指尖立刻沾起一层灰。厚厚的一层。

我心里更惊。回过头,压低声音问华商:“就这几天的事儿,桌椅能脏成这样么?”

华商摇了摇头,神色凝重。

我一时分不清他是说“不知道”,还是在说“不可能”。

不等细想,我已循着人群往后院走去。

院子里空旷,正中摆着一排担架。刚才抬进来的,果然就整整齐齐地放在地上,盖得严严实实。

旁边还有人不断把新的担架抬过来,往上放。

院里气氛凝重,连呼吸都压得低低的,没一个人说话。

我打了个冷战。

明明人来人往,可这气氛……

正愣神间,肩头被戳了一下。我猛地回头,见是华商,他眼神示意我往旁边看。

只见院角落里蹲着一个人。灰扑扑的衣裳,背影佝偻,正默默吸着烟斗。

烟雾缭绕,半遮半掩,我心里微微一动——这不是那日把我们赶走的老厨子么?

我立刻走过去,蹲下,轻轻在他肩上拍了一下,试探着喊:“大叔。”

哪知那厨子猛一抬头,脸色煞白,眼圈发红,似哭过不久,脸上竟还挂着没干的泪痕。

看清是我,他瞳孔骤缩,像见了鬼,嗖地就要跳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