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亨脸上蓦地绽开一抹喜色,这桩案子来得突兀诡谲,无头无绪。他连日来率人明察暗访,翻遍了这村子的大街小巷,怎奈线索寥寥,如水中月、镜中花,抓不住半分实在,进展始终滞涩不前。好在前日天未破晓,李晚快马送来讯息,受害者身份已然查明,正是保定府富绅何偌夫妇,只是凶手行踪隐秘,作案手法诡异,一时难以锁定真容。
不敬和尚合十而立,眉目间带着几分风尘,将这几日在保定府的遭遇缓缓道来。
林亨闻言眉头深锁,手指无意识地叩着腰间锈迹斑驳的佩刀,沉声道:“那何仲确有重大嫌疑,只是单凭这些蛛丝马迹,终究不足以定他的罪。想来他也是看透了这一层,故而愈发肆无忌惮,行事毫无顾忌。况且修习《无相功》的妖人之中,未必个个都是那天下第一杀手的替身,更多的怕是些亡命之徒,借此诡异武功隐匿身份,谋求一世安稳罢了。”
他为人极为严谨,虽然不敬于李晚的推断已经有了八成把握,可没证据,他就没有开口承认那何仲为假。
不敬颔首道:“林寺丞所言极是,小僧不过是妄加揣测。那假何仲若真是为了钱财,只需按部就班图谋,何偌的家产迟早到手,又何必痛下杀手,徒增事端,惹来官府追查?”
一旁的刘惑闻言撇了撇嘴,朗声道:“这有何难猜?要么是这假何仲本就人面兽心,嗜杀成性,杀人不过是举手之劳;要么便是他急于用钱,等不及慢慢图谋,索性一不做二不休,杀了何偌夫妇直接夺财,总归少不了行凶的理由。”
不敬微微一笑,目光平和,看着刘惑道:“檀越所言甚是,许是小僧多心了。对了,那日小僧抓住的赵钊,此刻可还安好?”
刘惑一提起赵钊,便气不打一处来,拍着大腿道:“说起此人,我便一肚子火气!这几日我们日夜提防,生怕他遭了妖人毒手,提心吊胆得连觉也睡不安稳,他倒好,整日里酒足饭饱,睡得比猪还沉,活脱脱一副没事人模样,真是气煞我也!”
不敬闻言莞尔,道:“这也难怪。若是小僧能得林寺丞与‘诗剑双绝’这般人物守护,纵使身临龙潭虎穴,也能心安理得,吃睡安稳。”
刘惑听他打趣,忍不住笑着摇了摇头,一腔火气也消了大半。
不敬话锋一转,神色渐渐凝重起来。
“只是小僧有几句话,想当面问问这位赵钊。”
林亨道:“他仍在原先的客房歇息,大师自去便是,我二人陪同前往。”
三人一行来到客房门外,林亨抬手叩门,朗声道:“醒了吗?不敬大师有话想向你请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