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瑛见王鸿那狼狈模样,纤手掩着朱唇,“噗嗤”一声笑了出来。那笑声似山涧清泉叮咚,又带着几分女儿家的娇俏,烛火映着她眼角眉梢的笑意,竟让这满是酒气的聚义厅都添了几分亮色。
郭蛟脸上一阵红一阵白,忙拱手向韩瑛赔笑道:“让韩娘子见笑了!这小子酒量实在不济,平日里也没这般不中用,今日许是沾了些风寒,失了态,还望娘子莫要见怪。”
嘴上说着客套话,心里却打了个大大的问号:自己与王鸿也算得上“千杯不醉”的名头,怎么今日不过喝了三五盏烈酒,就醉得人事不省?难不成这酒里有古怪?
他来不及细想,就见韩瑛放下掩唇的手,眸中笑意未散,柔声道:“妾身不过是个客人,大寨主这般周到招待,已是心意十足,哪里有责怪的道理。只是日后若有正事,还是要少贪几杯,莫要误了要紧事才好。”
郭蛟马上连连点头,腰弯得更低,说道:“娘子教训的是!说的是!我这人本就不爱饮酒,今日也是为了款待诸位,才多饮了几杯,倒是让大伙儿看了笑话。”
王鸿也醒过神来,忙搓着手凑上前,赔着笑打圆场:“是是是,都怪我贪杯,扫了大家的兴。大寨主也是为了陪好各位,才没控制住量,咱们日后一定注意。”几句话轻飘飘的,就想把这醉酒失态的事揭过去。
郭蛟见韩瑛没再追究,心里松了口气,又换上一副恭敬模样问道:“不知韩娘子还有什么吩咐?只要是天落寨能办到的,在下一定尽力去做。”
那语气,那姿态,倒不像是这山寨的大寨主,反倒像个听候差遣的跟班,全然没了往日在山寨里说一不二的威风。
一旁的不敬轻轻摇了摇头,心中却闪过一丝疑惑。他瞧着郭蛟对韩瑛这近乎谦卑的态度,心里越发好奇,这韩瑛究竟干了什么?才能让天落寨的大寨主如此忌惮?只是这毕竟是人家的私事,与自己的目的并无关联,他便也没开口多问,只双手合十,静立一旁。
刘惑此刻倒理清了些头绪。他想起郭蛟先前说过,自己虽做山寨生意,却从不干伤天害理之事,当时他姑且信了。可就算韩瑛是漕帮的实际掌控者,郭蛟也不该怕成这般模样。这其中要么是这韩瑛武功高得惊人,能轻易碾压天落寨;要么是郭蛟有求于她,有把柄捏在她手里;说不定,这两种情况都占了。不然,以郭蛟的性子,断不会如此低声下气。
几人正说着,聚义厅外忽然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紧接着便响起喽啰粗声粗气地喝问:“什么人敢擅闯我天落寨?不想活了不成!”
话音未落,门外便乱作一团,先是杂乱的脚步声由远及近,跟着“唰唰”几声兵器出鞘的脆响,随即“叮叮当当”的兵刃相撞声噼里啪啦响起,夹杂着几声闷哼与重物倒地的动静,显然是来人动手收拾了守门的喽啰。
韩瑛端着酒杯的手停在胸前,了然地笑道:“人是来了,不过比我预想的慢了些。”
说罢,她将酒杯往桌上一放,那双含着笑意的眸子扫过郭蛟与王鸿,看得两人心头又是一紧,下意识地挺直了腰杆,连大气都不敢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