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大这一番夹枪带棒的话,直把清品道人气得三尸神暴跳!他修道多年,涵养功夫本是不浅,这等无赖泼皮般的当面污蔑和轻侮也不知受过多少次。自然也不愿意与这人计较。
清品猛地一抖袍袖,宽大的袖袍竟无风自动,猎猎作响,板着脸道:“好个不知天高地厚的混账小子!暗中遣人埋伏、欲行不轨的是你,此刻在道爷面前装疯卖傻、倒打一耙的也是你!你当道爷是泥捏的不成?”
那李大闻言,脸上瞬间堆满了错愕,仿佛听到了天底下最荒谬的笑话。他夸张地用小指掏了掏耳朵,又用力甩了甩头,像是要把这“疯话”从脑袋里甩出去,这才用那双细长眼睛,带着毫不掩饰的嫌恶和鄙夷,将清品从头到脚重新扫视了一遍。末了,他嗤笑一声,双手叉腰,那瘦高的身躯微微前倾,活像只斗鸡。
“呸!好你个牛鼻子老道,我看你是穷疯了,穷得连脸皮都不要了!碰瓷儿居然碰到爷爷我的山头上来?嘿!告诉你,爷爷我可不是那三岁娃娃,是被吓唬大的!你这点下三滥的讹人伎俩,爷爷我见得多了,早腻歪了!”
说着,他猛地一攥拳头,那修长的手臂肌肉虬结起来,竟真如沙包般大小,骨节捏得噼啪作响,带着几分凶戾之气向前一送:“瞧见没?沙包大的拳头!识相的,趁爷爷我现在心情还没坏透,赶紧夹着尾巴从哪儿来的滚回哪儿去!爷爷还能发发善心,饶你一条老命!要不然……哼哼!”
不敬皱着眉头看着李大的头顶,硕大的“百分之百”证明此人所言非虚,难不成此事真与此人无关?
清品道人一听李大如此挑衅,嘿然一声,右手袍袖猛地向上一撸,露出了精壮结实的小臂。说来也奇,那手臂原本隐在袖中时看似平平无奇,不见筋肉虬结,此刻甫一显露,竟似充气鼓胀一般,皮下筋肉瞬间贲张隆起,条块分明,仿佛精铁浇铸,一股沛然之力蕴藏其中,全无半分运功提气的征兆,仿佛那力量本就蛰伏,随心而动!
一旁的不敬和尚无奈地闭了闭眼,暗自叹了口气。自打昨日结识这位道长,他就发现清品总有股莫名的执拗,尤其在一些匪夷所思的细枝末节上争强好胜。眼下这情景,分明是那“旧态”又发作了。
你还真别说,平日宽袍大袖遮掩了身形,此刻两相比较,清品那骤然贲起的筋肉,其凝练、其蕴藏的爆发力,确实远胜李大那徒具其表的“沙包拳”!
清品道人得意地屈了屈他那骤然强健的臂膀,斜睨着李大,声若洪钟:“小子!跟道爷我比这个?你还嫩了八百年!道爷我走南闯北,什么阵仗没见过?想拿拳头吓唬我?告诉你,若非道爷今日有事要问你,就凭你这破寨子,道爷我翻掌之间便能踏为齑粉!莫说是你这‘镇山虎’,便是那太行山七十二连环寨的总瓢把子秦秋,见了道爷我,也得客客气气地过来拱拱手,道一声‘清品道长安好’!”
这秦秋之名,在绿林道上如雷贯耳。身为七十二连环寨的盟主,据说其家传的五虎断门刀法在他手中推陈出新,威力更胜往昔,威望之高,北地绿林无人能出其右。李大虽被手下人吹捧惯了,这点自知之明还是有的,深知自己与秦秋相比,实有天壤之别。
此刻听清品竟将秦秋抬出来压自己,李大先是一愣,随即嘴角咧开,露出一个极尽嘲讽的不屑笑容,嗤声道:
“呵!老牛鼻子,吹牛皮也不怕闪了腰!秦大当家要给你见礼?哈!那老子还说,武当山上那位白木真人见了爷爷我,也得恭恭敬敬地打声招呼呢!”
“你!”
清品道人鼻子都差点气歪了!武当山道观林立,派系繁杂,有他们全真一脉,亦有符箓玄门,皆奉真武。然则能令天下道门弟子心服口服、奉为泰山北斗的,唯有当年三丰真人破碎虚空后所遗道统——武当三丰派!而白木真人,正是当今三丰派掌教,一身修为深不可测,乃是天下公认的道门第一人!其地位,是实打实用一场场惊世骇俗的比斗打出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