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语充满了力量,如同战锤般敲击在每个人的心上,引来周围人群一阵阵的欢呼和掌声。
他微微抬手,示意大家安静,略一停顿,话锋忽然一转,语气也变得温柔而诚恳:
“但是,今天,我不希望所有的赞誉都集中在我一个人身上。在我赶到之前,还有另一位英雄。
是她,以一位普通公民的身份,用她的智慧和勇气,拖延住了这群穷凶极恶的暴徒,为我最终的行动争取到了最宝贵的战术时间。”
在所有人好奇的目光中,他转过身,向伊芙琳伸出了手。
“我的艾薇,”
他用一种亲昵而又郑重的称呼,呼唤着她的昵称,
“可敬的伊芙琳·莫罗小姐!”
伊芙琳的脑子一片空白。
她的手被放进了洛克菲勒宽大而温暖的手掌中。
他用力一握,将她拉到自己身边,然后高高举起两人紧握的手,在无数闪光灯和镜头的聚焦下,摆出了一个平等而又强调的姿态。
那一瞬间,伊芙琳感到一阵眩晕。
周围的一切仿佛都失去了声音和色彩,只剩下眼前男人坚毅的侧脸,和他眼中映出的、属于自己的、带着羞怯与不知所措的倒影。
但羞怯很快便被另一种更为汹涌的情感所取代。
那是一种被肯定、被重视、被置于世界中心的感觉。
“她,”
洛克菲勒的声音再次响起,如同最终的宣判,
“才是今天真正的英雄!”
他的话语,他的动作,他掌心的温度,都像一股滚热的糖浆,瞬间灌满了伊芙琳的心脏,甜得发烫,让她几乎要融化在这份突如其来的喜悦与感动之中。
这当然是爱情。
谁又能说不是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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远处,停车场内。
曙光信标轿车的旁边,伊莎贝拉将一具Leupold ark 5hd 5-25x56高倍率观测镜从三脚架上卸下,小心翼翼地放进填充着缓冲材料的硬壳箱内,然后收入了车辆的后备箱。
整个过程,动作精确而冷静,如同在收拾一套昂贵的茶具。
“呼叫总控,这里是伊莎贝拉。
‘萤火虫计划’第一阶段,顺利完成。”
“收到,伊莎贝拉。
数据已同步。干得漂亮。”
通讯器里传来平稳的回应。
她将微型通讯器收起,拉开车门坐进副驾驶。
她的表情很平静,但如果仔细观察,能看到她宝石般的眼眸里,蒙上了一层薄薄的霜。
那是一种近乎淡漠的、闷闷不乐。
“不开心吗?”
驾驶座上的卡门发动了引擎,车辆发出一声轻微的嗡鸣,她关心地问道。
“因为西拉斯。”
伊莎贝拉没有隐瞒,声音里听不出一丝波澜。
“哦,我理解。”
卡门立刻恍然大悟地点了点头,脸上露出了“原来如此”的表情,
“西拉斯先生的安排,确实不能不说……是天才级别的。
作为计划的执行者,产生挫败感是正常的。”
伊莎贝拉系好安全带,没有接话。
卡门则一边操控着车辆,一边继续进行着她那公关部长式的精准分析:
“用‘成为英雄’和‘获得新生’作为诱饵,组织起一支背景干净、动机可控的暴力武装,对他们进行一场近乎实战演练式的‘可控袭击’,在目标人物面前制造最经典的吊桥效应。”
“同时,又精确地利用了伊芙琳小姐骨子里的正义感和那一丝恰到好处的冲动,为她在整个危机过程中,创造了‘主动参与’的机会——比如让她自己提出‘吸引暴徒注意力’。
这就将单纯的‘被拯救’,升华成了他们‘共同面对危机’、‘共同实践正义’、‘共同为对方付出’的深度情感体验。”
“完美无缺,天衣无缝。”
伊莎贝拉终于开口,给出了一个简洁的评价。
“是的,令人崇拜。”
卡门赞同地点头,
“经过这一整套流程,莫罗小姐几乎一定会彻底地、毫无保留地爱上洛克菲勒先生。
因为在她看来,这一切都是命运的安排,是一连串惊心动魄的巧合,就像一部恰好发生在现实里,由她自己担当女主角的爱情动作片。
甚至可以同时实现一些其他目的——比如对大众党政策的攻击,对警察系统、其他公共职能部门的质疑和对公司力量的宣传。”
曙光信标悄无声息地滑出高层停车场的出口,汇入下方的车流。
“但不知道为什么,”
伊莎贝拉看着窗外飞速倒退的街景,轻声说,
“就是很不开心。”
那不是因为对安排的不满,不满早在之前就已经排解过了,不会再产生新的情绪。
这是一种更私人的、更无解的烦闷。
“有烦恼的话,可以直接去问西拉斯先生。他一定有办法解决。”
卡门建议道。
“他总是有办法。”
“看来您也深有体会。”
卡门露出了一个混合着敬畏与无奈的笑容,
“说实话,当初我从您的生活助理,被直接调任为英雄公司的公关部长时,也曾有过一段极度不适应的时期。
那份工作的复杂程度和思维方式,与我之前所学会的一切都完全不同。
但无论我遇到多么棘手的困惑,只要去询问西拉斯先生,所有问题都会迎刃而解。”
“所以他为什么要选择耶鲁,”
伊莎贝拉忽然换了一个话题,像是在对自己抱怨,
“而不是斯坦福,或者任何一所离洛杉鸭更近的西海岸院校。
好吧,我当然能理解原因——耶鲁是全友利坚政治精英的摇篮,更符合他的长远规划……”
她轻轻叹了口气,将头靠在冰凉的车窗上,眼神有些涣散。
“算了,你说得对。
他总是对的,他做的每一个选择都是最优解,尽管……他从来没告诉我全部。”
“他应该觉得,您能自己领会到吧。”
卡门柔声说,“毕竟,你们总是很有默契。”
伊莎贝拉闭上了眼睛。
“也许吧。”
瀑布般的金色长发滑落,贴在透明的玻璃上,因正午的阳光而闪耀。
她再次睁开了眼,
“不,当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