它无法完全停止您,但足以将您的速度降低到……一个可以被轻易控制的水平。”
“你们利用了我的同情心……”
巴里的声音充满了挫败感。
“同情心,正义感,责任感……”
我轻轻摇头。
“这些高贵的品质,在缺乏足够审慎和对人性黑暗面足够认知的支撑下,往往就变成了最容易被利用的弱点。
这是历史反复证明的教训。”
最后,我来到了戴安娜·普林斯顿面前。
这位真正的公主,即使被能够抑制她神力的特殊合金束缚,脊背依然挺得笔直,眼神中充满了冰冷的愤怒和审视,如同被囚禁的雌狮。
“戴安娜公主,”
我站在她面前,微微欠身,以示对她身份的尊重,“您的落网,则源于一份……更为宏大,也更为黑暗的叙事。”
“我们为您呈现了一份篇幅惊人的调查报告,或者说,更像是一部未完成的纪实文学手稿。
内容直指一个由友国社会顶层精英组成的隐秘网络,他们在远离本土的一座私人远洋岛屿上,进行着骇人听闻的人口贩卖、剥削和虐待活动。
报告中涉及的名字,不乏政界、商界乃至文化界的显赫人物。
虽然其中不乏捕风捉影、难以核实的细节,但整体框架……
却又显得煞有其事,甚至隐约呼应了本届总统在竞选期间,其竞争对手爆出的某些未被证实的丑闻。”
戴安娜的眼神中,愤怒汹涌如焰火。
“您嫉恶如仇,一生致力于保护弱者,尤其是女性和儿童。
您更是国际知名的‘妇女儿童救助基金会’的名誉会长。”
我平静地陈述着事实,
“这样一份报告,哪怕只有一丝可能性是真的,对您而言,都构成了必须立即行动的道德责任。
您无法容忍如此规模的罪恶在眼皮底下发生。”
“所以,当伊莎贝拉小姐,以一名‘成功逃脱并试图揭露真相的幸存者联络人’的身份,向您发出紧急求助,声称掌握着可以指证核心人物的关键证据,并请求您的庇护和帮助时,您毫不犹豫地……上钩了。”
我看着她手腕上那细微的注射痕迹,
“等待您的,并非需要拯救的受害者,而是一枚特制的、具有强穿刺能力的毒素针。
其成分……足以在短时间内抑制住您的神力,让您暂时失去反抗的能力。”
“凡人的诡计……”
戴安娜的声音低沉而威严,有轻蔑,但更多的,是一种被亵渎神圣职责的愤怒。
我完成了绕场一周,回到了克拉克·肯特纳的面前。
“至于您,肯特纳先生,”
我看着他,
“您的‘克拉克·肯特纳’身份,作为一个勤恳的记者,虽然值得尊敬,但本身缺乏足够明确的、可供我们精准利用的切入点。
不像您的同伴们,各有其无法忽视的职业或道德执念。
能引起您最高级别注意的,往往只有迫在眉睫的、危及众多生命的具体危机。
而制造那样的危机,动静太大,也太缺乏效率。”
“所以,我们只能选择另一种方式。借助您那位……嗯,‘朋友’的安排,创造一个看似合情合理的接触机会。
一次独家专访,一个足够有吸引力的采访对象,一个让您放松警惕的环境。”
我摊开手,做了一个总结的手势:
“以上,便是各位‘受邀’至此的大致过程。
全程的计划制定、资源调度、商业运作铺垫,由我负责。
而具体的执行、临场应变、以及最终那决定性的一步,则由我的学生,伊莎贝拉小姐代劳。
她完成得……相当出色。”
我故意停顿了一下,将所有人的目光吸引到自己身上。
“当然,”
我的语气变得理所当然,
“她所做的一切,都是在我的明确指示下进行的。
所有的计划,所有的手段,所有的……罪责,都归于我。
诸位若有怨恨,尽可指向我一人。”
“老实说,”
我环视着他们,语气中带着近乎倦怠的感慨,
“制定这一系列计划,比我最初设想的,要容易太多。
在那些通俗的漫画故事里,要暗算一位英雄,往往需要煞费苦心地创造一个旗鼓相当的反派,设计一场惊天动地的危机,才能将英雄引诱到预设的陷阱中。”
“但现实呢?”
我轻轻摇头,嘴角勾起若有若无的嘲讽弧度,“根本无需刻意去‘创造’。
只需要稍加留意,去搜集那些每日都在发生的、充斥于报端和网络上的信息……这个国度,这个时代,本身就提供了取之不尽、用之不竭的‘诱饵’。
颟顸,贪婪,腐败,阴暗……
这些‘虫豸’随处可见,俯拾皆是。
我们所做的,不过是选择其中最适合各位‘口味’的几味,稍加烹饪,便足以让诸位……奋不顾身地投入彀中。”
我停下脚步,站在桌子的中央位置。
“我并非在炫耀,各位。”
我的语气变得严肃了一些,
“我只是在陈述事实,进行一次……复盘与总结。
解答诸位内心的困惑,让你们明白,你们并非败于某个不可战胜的敌人,而是败给了这个你们试图守护、却又对其运作逻辑缺乏足够深刻理解的……现实本身。”
“正如我之前向肯特纳先生保证的那样——”
我再次重申。
“你们的亲友,会得到善待。他们的安全无虞。
警方不会深入调查你们的‘失踪’。
请放心,这里不是杜鲁门·卡波特所处的时代。
我们所处的现实,也远比《冷血》中描绘的那个堪萨斯小镇要复杂得多,也……冷漠得多。
比起几起看似毫无关联、且可能涉及‘超常个体’的失踪案可能引发的麻烦和对自身声誉的潜在损害,那些穿着制服的先生们,显然更看重自己安稳的饭碗、名誉和退休金。”
我整理了一下袖口,动作优雅而从容。
“好了,朋友们,”
我将语气变换成了宗教仪式结束时般的庄重。
“该上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