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焦”字写完,右边“隹”的部分因为火力稍猛,变得黑黢黢一团,与左边尚能辨认的“隹”形成了鲜明对比,仿佛一半被丢进炼钢炉,一半还沐浴在春风里。
“香”字更是灾难,上半部分的“禾”勉强能看,下半部分的“日”三点水……不对,“香”字控制住的火苗直接烧穿,留下一个可怜的、摇摇欲坠的焦黑框框。
“花”字的结构在夏妍的龙息下彻底放飞自我,草字头与野草。
到了“屋”字,最后的那个“至”……顶上的那一点,在夏妍一个激动之下,差点被整个燎掉,使得“屋”字看起来像个没了房顶的危房。
更要命的是,由于夏妍的“灼刻”是局部进行的,整块木板的受热极不均匀。
这里被烤得焦黑发亮,那里只是微微泛黄,还有些地方因为热力传导呈现出深浅不一的褐色过渡。
木板表面因此形成了一种极其斑驳的、仿佛历经了山火幸存、又被丢进工业废墟里熏陶了三天三夜的独特质感。
空气中弥漫着浓郁的、实实在在的木头焦糊气味,倒是将“焦香花屋”这个名字诠释得淋漓尽致——字面意义上的。
站在一旁的蓝酥酥,看得是心惊肉跳,手心冒汗。
她一会儿担心夏妍控制不住把招牌整个点燃,一会儿又担心那四溅的火星会把墙壁或者旁边的绿化带给燎了,内心吐槽的弹幕已经密集到快要宕机:
“我的天!这哪里是做招牌?这分明是大型火灾隐患现场直播!夏妍姐这龙息操控技术,是跟二哈学的拆迁吗?循序渐进啊姐姐!这笔画,这深浅,这抽象的程度……毕加索看了都得直呼内行!达芬奇来了都得重新思考什么是蒙娜丽莎的微笑!完了完了,‘焦香花屋’还没开业,招牌先自带‘废墟’和‘事故现场’风格了,这真的能吸引顾客而不是吓跑他们吗?!”
当夏妍终于长舒一口气,抹了把额头上并不存在的汗,带着一脸“快夸我牛逼”的表情,向两位室友展示她的终极杰作时,蓝酥酥看着那块散发着浓烈焦糊气息、字迹狂野不羁如同远古符文、整体视觉效果堪比后现代主义灾难艺术品的木质招牌,陷入了长久的、深沉的沉默。
“这……”
蓝酥酥感觉自己的语言系统在巨大的冲击下有些紊乱,“确实,非常,‘焦香’……从视觉到嗅觉,全方位、无死角地诠释了这两个字。顾客别说大老远了,就是隔着一条街,估计都能被这浓郁的‘焦香’味儿吸引过来……然后看到招牌,就能立刻领悟到这家店的‘硬核’与‘不一般’……只是,这领悟的方向,会不会有点太过于震撼人心了?”
然而,出乎蓝酥酥意料的是,一直安静旁观的陶桃,却在此刻缓缓走上前去。
她没有丝毫嫌弃,反而伸出纤细白皙的手指,轻轻地抚摸上那块凹凸不平、焦黑与木原色激烈交织的牌面。
她的指尖划过那些碳化的痕迹,感受着其中残留的、属于夏妍的炽热而活跃的龙息力量,同时也感知着木头本身在被极致高温炙烤后,所激发出的、一种混合了毁灭与新生的、极其原始而强烈的生命气息。
她微微闭上眼,似乎在品味这种奇特的感觉,几秒后,她睁开眼,看向一脸期待的夏妍,点了点头,语气平静却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欣赏:
“不错。”她轻声说,指尖依旧停留在招牌上,“很有……生命力。”
简简单单三个字,瞬间让夏妍的尾巴翘上了天,脸上的得意几乎要满溢出来,她用力一拍那焦黑的木板:“看吧!酥酥!佘钰不在真是她的损失!我就说合适!陶桃姐都认证了!这招牌,这质感,这味道!完美契合咱们的店名!简直就是天造地设!”
于是,在店主陶桃的“艺术认可”和主要制作者夏妍的极度自豪中,“焦香花屋”这块极有可能是全世界独一份的、由喷火龙族精英亲手用龙息烤制而成的木质招牌,就这么带着一身硝烟与焦香,被挂在了那间带着小院子的铺面门口,成功化身为老街上一道名副其实、“味道”十足且引人侧目的……风景线。
蓝酥酥看着那在微风中似乎还在散发缕缕青烟的招牌,只能默默地在心里为未来的顾客们点了一排蜡。
“希望路人的心理承受能力足够强大吧……妖生啊,果然处处是‘惊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