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无烬的指尖总残留着一种灼痛感,不是来自毁灭之力的侵蚀,而是那年云霄之上,曦和的血溅在他手背上的温度。
那一天的景象,哪怕过了三千年,依旧像淬了毒的针,扎在他记忆最深处,拔不掉,也忘不掉。
那天没有风,仙境的云层却像被揉皱的锦缎,翻涌着说不清的压抑。先是法则层面传来一声绵长的悲鸣,那声音不是用耳朵听的,是直接砸在每个生灵的神魂上,连草丛里的虫豸都停止了鸣叫,抬头往天的方向望——万物好像都知道,有什么重要的东西要没了。
月无烬当时正在幕天阁的露台上练剑,剑尖刚挑起一缕晨光,脑子里突然就空了,像是有块拼图被硬生生抽走,连“小太阳”这三个字,都差点在舌尖打了个转,没喊出来。
他慌了。那种慌不是怕,是心脏被一只无形的手攥住,连呼吸都带着疼。他顾不上身后属下来不及说完的汇报,纵身就往云霄冲,衣摆被气流扯得猎猎作响,耳边全是风的呼啸,可他满脑子就一个念头:找到她,不能让她出事。
等他冲破云层,正好看见生命法则的光像温柔的网,正一点点裹住小太阳散碎的灵魂。
那光带着草木初生的暖意,本是能拉回人命的希望,可月无烬刚要松口气,身体突然就不受控制了——肩膀像是被灌了铅,手腕被一股看不见的力量拧着,连握剑的手指都在发抖。他知道,是天道化身在搞鬼。
天道化身的丝线虽然被小太阳用自身本源削弱了不少,可那家伙毕竟完全掌握着天道力量,而她不过是被法则偏爱的“孩子”,没法把法则玩得得心应手。
月无烬满眼痛苦,他眼睁睁看着自己的长剑,一点点朝着小太阳的胸口递过去。
“小月亮,快醒醒!”她的声音很轻,带着灵魂不稳的虚弱,可她还是努力睁着眼,看着他,眼神里没有埋怨,只有着急。
月无烬想喊“我控制不住”,可喉咙像被堵住,只能发出破碎的气音。然后,就是剑尖刺穿躯体的闷响,那声音不大,却比任何惊雷都让他难受——小太阳胸口的光一下子就暗了,生命法则的网也跟着散了,她的身体开始变得透明,像要融进空气里。
天道化身的笑声在虚空中响起,带着股居高临下的得意,“月无烬,你看,再强的情分,在天道面前,也不过是棋子。”
说完,那股束缚他的力量突然就没了,他“噗通”一声跪倒在云层上,长剑从手里滑落,剑身上的血还在往下滴,滴在云絮上,晕开一小片暗红。
天道化身满意地缩回了天道空间,只留下他呆呆地看着眼前的一切,连眼泪都忘了掉。
小太阳的身体还在消散,碎片像萤火虫似的往四周飘。月无烬像是疯了一样,伸手去抓那些碎片,指尖穿过光粒的时候,像是碰到了滚烫的火,可他不敢停。
他把自己的本源力量全放了出去,像一张密不透风的网,一点点收拢那些快要散掉的灵魂碎片。
可就算拼尽了力气,最后也只留住了一缕最微弱的残魂,那残魂在他手心里发着淡淡的光,像是怕被风吹走似的,轻轻颤着。
他捧着那缕残魂,在云层上坐了很久,直到天快黑了,才想起轮回通道的方向。他小心翼翼地把残魂送进去,指尖碰到通道口微凉的光时,他在心里发了誓:天道化身,你等着,我迟早要把你从那高高在上的位置拉下来,你欠她的,我要你千倍万倍地还。
那时候他还想着,等把幕天阁发展壮大,有了能跟天道抗衡的力量,就去轮回里把小太阳找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