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星月又把搪瓷盆里安安宁宁的小裙子,递给他,“以后家里的活你要多干,我虽然答应要跟你过日子,但我可不伺候人。洗衣、做饭、扫地、给娃辅导功课,这些你样样都得干,还得好好干。”
她说得干脆利落。
随即又补充,“还有,以后家里的财政大权一直得归我管。”
既然要和谢中铭过日子,那她肯定要当家里的管家婆。
尤其是这财政大权。
俗话说,男人的钱在哪里,心就在哪里。
乔星月可还想着等过几年市场经济改革,允许个体经济后,多攒些钱去投资。
到时候他们赚了更多的钱,一家人才可以把日子过得红红火火的。
谢中铭晒完安安宁宁的小裙子,用木头做的安了弹簧片的夹子,把小裙子固定在细细的竹竿上,然后看着乔星月,身子站得笔直,一副老老实实的样子:
“好,以后部队每个月一到发工资津贴的时间,我马上交到你手里。还有,家里的活你都不让你干,我来干。”
闻言,乔星月露了一个‘这还差不多’的笑容。
衣服尽数晒好。
竹竿上挂满了各色的衣衫,风一吹,衣摆轻轻摇曳。
两人没有立刻进屋,一起站在院前看着月色。
谢中铭见乔星月刚洗过的头发湿哒哒的,他把搭在肩头的干帕子扯下来,站到乔星月身后,裹住了她的发尾。
“星月,我也给你擦擦头发吧。”
皂角的清香扑面而来。
怕扯到她的头发,他擦得细致。
月光下,菜畦里的黄瓜藤顺着竹竿往上蔓延。
叶片在风里轻轻晃动,投下细碎的影子。
月光里,也映着两人挨在一起的影子。
岁月一片静好!
堂屋里。
安安宁宁坐在铺在地上的凉席上,玩着弹珠。
黄桂兰和谢江商量着,“老谢,明天你去师部请个假,赶紧把中铭和星月的小院收拾出来,让小两口赶紧有个温暖的小家。”
“我看行。”谢江附和道,“明早我就带人去小两口的小院那边,赶紧收拾出来。”
黄桂兰琢磨着,“明早我得一早去服务社的邮政代理点,给老大老二还有老三老五打电话,让他们几个抽空回来一趟,让他们也和星月还有安安宁宁好好聚一聚。”
谢江笑得合不拢嘴,“老大老二家的四个孩子,一直吵着想让他们爹妈再给生个妹妹,要是知道安安宁宁就是他们的妹妹,不知道得多高兴。”
“那肯定的!”
谢家个个都稀罕女娃。
偏偏一个女娃都没有。
安安宁宁突然成了那几个叔叔伯伯们的亲侄女,不得知得多招人稀罕。
天大的好事情!
老两口正聊着,谢中铭进了堂屋,搬起两根小马扎,“妈,我和星月在院子里纳会凉。”
“等一下。”黄桂兰顺手递过去一把芭蕉扇,又递过去一盒清凉油,“院子里蚊子多,把这个拿上,让星月涂在胳膊和腿上,你也多拿扇子给星月赶赶蚊子。”
“好!”
谢中铭重新回到院子里,让乔星月坐在了小马扎上。
他打开清凉油的盖子,抹了一层里面的清凉油药膏,涂抹在乔星月的小腿上,“别让蚊子咬着了。”
两人坐下来,乔星月又把清凉油往胳膊上抹了抹。
夜色下,谢中铭手里的芭蕉扇有一搭没一搭地朝乔星月扇着,目光看似落在院里的夜色中,余光却忍不住往星月身上飘。
长发披肩的星月,乌黑的发丝被月光镀上了一层柔和的光。
几缕碎发被风吹得贴在白皙的脸蛋上,随着呼吸轻轻起伏。
他抽回视线,定了定心神,“星月,咱俩可以好好聊聊吗?”
乔星月脑袋轻轻一歪,朝谢中铭望过去时,顺手梳了梳自己的长发。
她的头发,已经干了一大半了,“你想聊啥?”
谢中铭想了想,认真地问,“星月,你被曾秀珠赶出茶店村后,经历了哪些事情?还有,你后来是怎样识字,怎样学医?”
他怕星月误会,顿了顿,看着眉心微蹙的她,补充道:“上次我跟你提过,部队有境外培训的特务分子渗透进来。从明天开始,你肯定要以胖丫的身份留在大院。但是胖丫只是一个茶店村大字也不识的村姑。我怕上头查起来,对你不利。星月,我肯定相信你不是啥特务分子。”
他说得坚定有力。
目光和语声中,充满了对她的信任。
也充满了担忧,“星月,如果你信得过我,可以好好跟我聊一聊,这些年你的经历吗?”
乔星月蹙眉想了想,“……”
谢中铭看人很准,从她在山唐村救了他,又突然出现在谢家时,他怀疑过她,很有可能是境外安排的特务分子。
但经过几天的相处,便能彻底排除她的嫌疑。
连他爹谢江也说过,星月绝非身份可疑的特务分子。
可是别人不会这样认为。
知道部队里渗透了特务分子的人,不只他和谢江、陈胜华,还有他父亲谢江和陈叔战友赵光亮。
这两年,父亲谢江和陈叔还有那个赵光亮,都在锦城军区的下任军长候选人当中。
赵光亮又是他你爹谢江的死对头。
听说当年赵光亮也在追求他妈黄桂兰,但他妈的心思只在他爹谢江身上,这事赵光亮一直记着恨。
并且,当年赵光亮唯一的儿子在他爹谢手下任职,和谢江一起出去执行任务时,英雄牺牲了。
赵光亮一直记恨着,以为谢江是故意要他断后,故意撤走了支援。
这梁子,就这么结下了。
心中有着深深担忧的谢中铭,忽然抓住了乔星月的手,紧紧握着,“星月,你后来都经历了些啥,可以告诉我吗?”
这是一个很荒唐的事情。
乔星月总不能告诉谢中铭,她是后世的人,因为连做几台手术,疲劳过度而猝死,一睁眼就穿到了胖丫的身上,所以才有了那些学识文化和医术。
她该咋跟他说起这件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