龙吟风站在断碑前,剑尖仍指着司徒明轩的咽喉。夜风卷着残灰在脚边打转,他没有动,也没有收回剑。
司徒明轩靠在石碑上,左肩的血顺着胳膊往下流,滴在泥土里。他喘着气,声音沙哑:“你杀不了我……你不敢。你是司徒家的人,你得讲规矩。”
龙吟风低头看了眼怀中的玉佩。那半块沾满泥的碎片还躺在草丛边,裂口朝上,像一道未愈的伤。他弯腰捡起,指尖擦去表面污迹,然后从胸口取出自己贴身藏了十九年的另一半。
两块玉佩靠近时,断裂处发出轻微的震颤。他慢慢将它们拼合,听到一声清脆的“咔”。中央浮现出一个古旧的“司”字,微光一闪即逝。
司徒明轩瞳孔猛地收缩,嘴唇微微发抖。
玉佩忽然震动,一张薄绢从夹层中弹出,随风展开。纸上墨迹清晰,笔划有些歪斜,却一笔一划写得极重:
“凛寒,若你看到此信,为父已遭毒手。司徒明轩非我弟,乃北狄细作,借假死之计混入府中。当年兵变,实由其勾结外敌所致。我临终前将玉佩分作两半,一半藏于密室,一半交你母转予你。望你长大后寻得全璧,查明真相,重振家门。”
信纸末尾,盖着一枚暗红指印。
龙吟风读完,手指收紧,绢纸被攥成一团。他抬眼看向司徒明轩,声音很轻:“你说我娘把密道钥匙交给你?可她真正托付的,是这块玉佩。是你杀了我父母,夺了家主之位,还披着亲叔的身份,操控我十九年!”
司徒明轩猛地摇头,嘶声道:“假的!这信是假的!你父亲根本没写过这种东西!那玉佩机关早被人动过手脚——是你!是你和那个老道士串通好了陷害我!”
他挣扎着想站起来,却被断碑卡住腰背,只能仰头瞪着龙吟风,眼中满是惊怒。
“你以为我这些年真是为了保你?”他咬牙切齿,“我是怕你哪天翻出这块玉佩!我知道它有问题!可我不敢毁它,因为北狄那边认的就是这个信物!你懂吗?我不是怕你活着,我是怕你手里有它!”
龙吟风盯着他,眼神冷得像冰。
“那你现在知道了。”他说,“我不是什么替身,也不是什么挡箭牌。我是司徒凛寒,是司徒家唯一的血脉继承人。而你——只是一个冒名顶替的贼。”
他往前一步,剑尖压下,抵住对方喉咙。
“你伪造通敌信,构陷忠良,挑起内乱,屠尽我全家。你穿紫袍,坐高位,装仁义,骗了所有人十九年。你说我该不该信穿紫袍的人?我现在告诉你——我不信你,也不信你的位置。”
司徒明轩喉结滚动,呼吸急促。他张了张嘴,还想说话,却被剑锋逼得说不出完整句子。
“账册我已经交给朝廷密使。”龙吟风继续说,“你和北狄往来的每一笔金银、每一次联络,都有记录。钦差明日就到云城,查封司徒府。你布的局,救不了你自己。”
“哈哈哈……”司徒明轩突然笑出声,笑声干涩,“你以为朝廷会动我?我在六部安插的人比你认识的还多!那些大人们收我的钱都收习惯了,谁会为了一个死人的儿子跟我翻脸?”
龙吟风没回应。他只是缓缓抬起左手,将合璧的玉佩举到月光下。
“那你告诉我,”他说,“为什么这块玉佩能打开祖祠地库的机关门?为什么只有正统血脉才能激活它的密文?为什么你明明烧了半块,却一直留着另一半不敢销毁?”
司徒明轩脸色变了。
“因为它不只是信物。”龙吟风声音低沉,“它是盟约凭证。真正的盟约内容不在账册里,在玉佩中。你怕我解开它,怕北狄知道你私自篡改条款,怕他们回头找你算账。所以你宁愿让我活着,也不愿我去碰它。”
他收回玉佩,塞进怀里,动作平稳。
“你现在还有什么话说?”
司徒明轩喘着气,额头渗出冷汗。他忽然咧嘴一笑,嘴角带血:“你说我是贼?可你呢?你不过是个逃出来的孩子,靠着别人给的线索,拼凑出一点真相,就觉得自己能审判我?你连怎么用玉佩召唤家臣都不知道!你拿什么继承家业?拿什么面对族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