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就死。”龙吟风说得平静,“但我死之前,会让他知道——我已经看穿他了。”
屋子里再次安静下来。炉火渐渐弱了,余烬泛着红光。
云岫起身添了块柴。“你背部的伤还没愈合,强行运劲会裂开。”
“我知道。”
“至少再养三天。”
龙吟风没反对。“三天。”
诸葛雄靠着墙,闭上眼。“你要是死了,我不会让你白白死的。”
“我知道。”龙吟风看着他,“所以你不能死在我前面。”
云岫走到床边,拿起空碗。“明天换药。毒还没清完,别想着提剑。”
龙吟风点头。
三人不再说话。时间一点点过去,天色由亮转暗。
快入夜时,龙吟风忽然问:“云岫,你当年为什么救我父亲?”
云岫正在收拾药具的手停了一下。
“因为他来找我,不是为了治病。”他低声说,“是为了确认一件事——他是不是已经被下了‘寒髓散’。”
“他知道?”
“他察觉到了。”云岫放下碗,“视力模糊,夜里看不清字,手也开始抖。他查了药典,怀疑中毒,就来找我验脉。”
“我告诉他,确实是。但他求我不要声张。”
“为什么?”
“他说,他还没准备好。”云岫抬头,“他还想看看,那个弟弟,到底会不会对他下手。”
龙吟风站在原地,没动。
“结果你猜怎么样?”云岫苦笑了一下,“第三天晚上,他就死了。死前还在写奏折,想第二天上朝揭发。”
屋外风刮了起来,吹得门帘晃动。
龙吟风慢慢坐下,手搭在膝盖上。
“所以从一开始,他就知道是谁。”他喃喃道。
“但他选择等。”云岫说,“等一个认错的机会。”
龙吟风抬起头,眼神变了。
不再是愤怒,也不是悲痛。
是一种冷到底的清醒。
他伸手摸了摸胸口的衣袋,那里藏着信,也藏着二十年前没能送出的控诉。
“这一次。”他低声说,“我不等了。”
云岫看了他一眼,转身走出屋子。
诸葛雄盯着火堆,忽然说:“你真觉得他还会见你?”
“他会。”龙吟风说,“因为我不回去,他的噩梦就不会停。”
门外传来脚步声,云岫回来时手里多了个布包。
“这是新配的药。”他递给龙吟风,“每天早晚各一次,喝完躺半个时辰。”
龙吟风接过,放在一边。
“还有件事。”云岫看着他,“如果你真进了书房,别只找密信。”
“还有什么?”
“账册。”云岫声音压低,“我最后一次去司徒府,看见他半夜烧东西。不是信,是纸卷,上面有数字和符号。像账目。”
龙吟风眼神一凝。
“他烧得很急。”云岫说,“像是怕被人看见。”
屋内灯火摇了一下。
龙吟风伸手扶住桌角,缓缓站起身。
他的影子投在墙上,拉得很长。
剑还在地上,离他三步远。
他没有去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