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能这么想。她是来查真相的,不是来动摇信念的。
她站起身,准备换个位置观察。刚迈步,脚踝一软,差点摔倒。她扶住石栏,喘了口气。
就在这时,迎客阁二楼的一扇窗打开了。
一个女子探出身来,手里拿着笛子。她吹了起来,调子很简单,重复着几个音,却莫名让人安定。院子里的人渐渐安静下来,有的坐下,有的靠在柱子上,全都听着。
笛声不高,也不华丽。就像风吹过竹林,就像水滴落在池面。
司徒灵听得出了神。
她发现自己的呼吸跟着笛声慢了下来。肩膀不知什么时候松了,手也不再紧紧攥着针囊。
她猛地惊醒,后退一步。
不行。她不能被影响。
她强迫自己回想昨夜的符纸,回想阎无咎的脸,回想那一路上追杀她的人。她提醒自己,这里是敌境,这些人再安逸,也是外道。
可另一个声音在脑子里响起:如果外道比正道更让人安心呢?
她咬住嘴唇。
山下的灯火依旧明亮。人们三三两两地聚在一起,有的低声说话,有的静静坐着。没有人催促,没有人命令。他们做什么,都是自己选的。
她低头看着自己的手。指甲缝里还有沙土,袖口破了个小洞,是昨天攀爬时刮的。她活得像一把绷紧的弓,随时准备射出去。
可她已经很久,没有问过自己到底想要什么了。
她是为了报仇。为了查明父母之死的真相。为了找到龙吟风背后的秘密。
可除了这些,她还剩下什么?
她突然觉得累。
不是身体的累,是心里的。
她靠着石栏慢慢滑坐下去,背贴着石头,眼睛仍望着山谷。
笛声停了。
有人鼓掌,有人轻声叫好。
然后是一个男人的声音:“明天我还想听。”
“只要你来,我就吹。”女子在窗边笑了笑。
没有人说虚伪的话,没有人讲大道理。他们只是想见谁,就去见谁;想做什么,就做什么。
司徒灵的手缓缓松开针囊。
她不知道这是对是错。
她只知道,她第一次开始怀疑,自己一直坚守的东西,是不是真的不可动摇。
风又吹过来,一片桃花落在她的膝上。
她没有拂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