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侧那队人退了?”他问。
“退了,但留下八具尸体,全蒙面,刀法狠辣,不像普通游骑。”墨风递过一张撕下的布片,“这是其中一个怀里掉出来的,写着个‘松’字。”
龙吟风接过一看,布料粗糙,字迹歪斜,像是匆忙写就。他没说话,只将布片收进袖中。
“南谷那边怎么样?”
“还在僵持。他们几次想强突,都被陷坑和箭雨逼退。不过……”墨风顿了顿,“我看到有两人穿着咱们守卫的皮甲,混在他们中间。”
龙吟风冷笑:“果然是里应外合。阿七没出现,恐怕已经叛了。”
“要派人抓他吗?”
“不用。”他目光扫过战场,“让他活着。现在抓,只会动摇军心。等天亮,自有清算。”
下方战况再度紧张起来。南谷口的敌军忽然改变战术,不再正面强攻,而是以小队分散突击,专挑防线薄弱处冲击。更有甚者,背负油袋冲至近前,引火焚烧盾墙。
火光冲天而起,热浪逼人。几名战士被烈焰逼退,露出一个缺口。
“堵上去!”龙吟风挥旗下令,“掷火把反烧!不准后退一步!”
一队勇士立刻扛起长杆,挑着浸油的麻团冲上前,对着缺口外投掷。火焰腾起,形成一道火墙,暂时遏制了敌军推进。
就在此时,墨风忽然抬手:“大人,西北角又有动静!有人在砍栅栏!”
龙吟风迅速调转视线,果然看见黑影晃动。他当即下令:“派轻骑绕后,烧他们后备梯队的辎重车!记住,只烧车,不恋战!”
传令兵飞奔而去。不到一盏茶工夫,远处传来爆炸般的轰响,伴随马嘶与怒吼。敌军后方陷入混乱,攻势明显迟缓。
龙吟风站在高台中央,令旗在手中不断挥动。他的衣角已被火星燎出几个洞,额前汗水流下,划过眉骨,滴落在肩甲上。
“他们快撑不住了。”墨风低声道,“再加一把力,或许能反扑。”
“不。”龙吟风摇头,“今夜目标不是歼敌,是立威。让他们记住,偷袭不成,反而损兵折将。”
他抬起手,再次打出一组旗语。埋伏在两侧山崖的战士立刻点燃滚石机关。巨石轰隆滚下,砸入敌军退路上,切断其撤退路线。
敌军终于开始溃散。有人扔下武器逃窜,有人抱头蹲地。南谷口的残余部队也在弓箭压制下节节后退。
墨风松了口气:“稳住了。”
龙吟风没答话。他盯着战场边缘一处未熄的火堆,那里躺着几具尸体,其中一人右手紧握一块木牌,半埋在灰烬中。
他眯起眼:“去把那人手里的牌子捡回来。”
“现在?他们还有人在外围游走。”
“现在。”他声音不高,却不容置疑,“那块牌子,比十个活口都重要。”
墨风咬牙领命,系紧刀鞘,翻身跃下高台。
龙吟风依旧站在原地,目光未曾移开。火光在他脸上投下跳动的影,映出一道从眉梢延伸至鬓角的旧疤。
远处,最后一波敌军正在逃离。营地四周渐渐安静下来,只有燃烧的木材噼啪作响。
他缓缓举起令旗,准备下达下一指令。
这时,墨风的身影重新出现在火线边缘,浑身沾满尘土,右臂的布条渗出血迹。他一步步走来,手中紧攥着那块焦黑的木牌。
当他踏上高台最后一级台阶时,膝盖一软,单膝跪地。
龙吟风伸手接过木牌。
牌面已被烧去一半,残存的刻痕隐约可见——是个扭曲的符号,像蛇,又像某种古老的文字。
他盯着那痕迹,手指慢慢收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