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想让更多的孩子做那样的梦。”他说,“也不想让他们醒来说的第一句话,是问家还在不在。”
她喉头一紧,眼底发热,却硬生生压住了。
“我知道你怕慢。”他往前半步,“可有些路,快不得。走错了,回头就是万丈深渊。我可以等,等你准备好,等你愿意回头看一眼我是不是还在原地。”
她终于开口:“你怎么能保证你不是另一个吴峰?你怎么能让我相信,你不是在等一个机会,等我放松戒备,然后取而代之?”
他没急着否认。
只是静静地看着她,然后从怀中取出一块铁片,放在她面前的矮几上。
“这是昨夜从密信残稿里找到的。”他说,“上面有边关旧部的标记。我本可以藏起来,也可以拿去要挟吴峰。但我把它带来了,交给你。”
司徒灵盯着那铁片,呼吸微微一滞。
“你不查证就给我?”她问。
“我查过了。”他说,“那支所谓的‘援军’,五年前就被朝廷整编遣散,八百轻骑的说法,根本不存在。他们现在所谓的统帅赵校尉,三年前就已经死在北境雪灾里。”
她猛地抬头。
“那你为什么不直接揭穿他?”
“因为我需要你亲自看清。”他声音沉下,“不是靠我说,是你自己看明白的。否则下次还有张峰、李峰站出来,你还是会问‘我能信吗’。”
帐内再度陷入沉默。
她低头看着那枚银扣,又看向那块铁片。一个是母亲留下的宿命信物,一个是眼前人递来的真相凭证。
她忽然觉得胸口发闷,像是被什么东西堵住了,想哭,又哭不出来。
“我不是不信你。”她终于说,声音哑了,“我是怕……怕我信了你,到最后却发现我们都错了。”
“那就一起错。”他说,“但至少我们是并肩错的,不是你一个人跪着认罪。”
她怔住。
他转身走向帐门,脚步沉稳,没有回头。
“我不会逼你做决定。”他在帘前停下,“三日后全族大会,我会在场。不是为了争胜,是为了让你知道——无论你说什么,我都接得住。”
帘子掀开一角,夜风灌入,吹得灯焰剧烈晃动。
他走出去,身影融入黑暗。
司徒灵独自坐在帐中,手中仍握着那枚银扣。火盆里的最后一块炭终于燃尽,屋内光线渐暗,只剩一点微光映在她脸上。
她慢慢将银扣贴在心口,闭上眼。
帐外,龙吟风并未走远。他站在阴影处,望着那顶帐篷的轮廓,直到看见灯火熄灭。
他转身,朝营地边缘走去,步伐无声。
远处吴峰的客帐依旧亮着灯,窗影晃动。他看了一眼,没靠近,也没停留,只是将手按在腰间刀柄上,继续前行。
营地东侧的了望台下,一名守卫正靠墙打盹。龙吟风路过时,伸手拍了拍他的肩。
那人惊醒,正要说话,却见他摇头示意,随即指向山口方向。
守卫会意,立刻站直身体。
龙吟风没有多言,继续沿着巡逻路线前行。他的脚步很轻,却每一步都踩在关键节点上。
他知道风暴还没来。
但他已经布好了第一道防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