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必须让她在三日内公开召见牧民代表。若她仍闭门不出,民心就会彻底散了。到那时,谁都救不了她。”
龙吟风点头:“我会想办法。”
“还有,”阿赤从腰间解下一枚骨哨,交到他手中,“这是鹿角哨,吹一次能召二十骑精锐,藏于营外十里草甸。不到万不得已,别用。”
龙吟风接过,握在掌心,尚带体温。
“你也知道,”阿赤望着远处小院,“她现在身边没人可信。那些说要效忠她的,可能明天就举刀相向。”
“所以更要让她走出院子。”龙吟风道,“不能让他们把她困死在沉默里。”
两人商定细节:阿赤负责暗中串联乌兰部中立势力,收集各部近半月调动记录;龙吟风则以巡查粮仓为由,请牧民联名上书,请公主亲临查验,借此打破孤立局面。
“粮仓的事,我可以安排几个老牧民去闹。”阿赤道,“他们去年就被克扣过口粮,一直憋着火。”
“那就定在明日午时。”龙吟风说,“我陪她一起去。”
“你不怕惹祸上身?”
“我已经惹上了。”他淡淡道,“从我在西棚看到那张图开始,就没打算抽身。”
阿赤看了他一眼,忽而笑了下:“你和你师父不一样。他做事讲究分寸,你倒是敢踩红线。”
龙吟风没接话。他知道对方指的是谁,但他不想提过去。
火光渐弱,天边泛出灰白。营地深处传来第一声犬吠,新的一天即将开始。
龙吟风起身,将鹿角哨收入内袋,靠近心口的位置。他最后看了眼那座安静的小院,转身离去。
阿赤站在原地未动,目送他背影消失在帐篷之间。
到了午时,十几名牧民聚集在粮仓前,手持空袋,高声质问为何迟迟不发放春粮。守仓人推说账册未清,不肯开仓。人群越聚越多,呼声渐高。
就在此时,一辆简陋牛车缓缓驶来。车上坐着司徒灵,身旁是换了一身粗布衣的龙吟风。她下了车,站在众人面前,声音清晰:“我今日亲自来查,若有贪墨,绝不姑息。”
人群顿时安静下来。
有老人认出她幼时模样,颤声喊了一句:“真是公主回来了……”
司徒灵一一查看账本,当众指出三处涂改痕迹,并责令主管三日内交出实录。她态度坚定却不失温和,言语间透着不容置疑的威严。
围观牧民渐渐从怀疑转为信服。
事后,一名白发老者拉着她的手说:“孩子,我们等你站出来,等了太久。”
回程路上,牛车缓缓前行。司徒灵坐在车厢里,手指轻轻摩挲袖口绣线。她没说话,但嘴角有一丝极淡的弧度。
龙吟风走在车旁,听见身后传来轻微的脚步声。回头一看,是阿赤派来的传信少年,手里捧着一份卷好的羊皮纸。
他接过展开,上面列着乌兰部近十日进出营地的人员名单,其中三人名字被红笔圈出——皆是曾与塔戈尔部私下会面的长老亲信。
他还注意到,有一行小字写在角落:“北狄信使昨夜已入林,藏于东沟猎屋。”
龙吟风将纸折好,放入怀中。
他知道,真正的较量还没开始。
但他不再是一个人。
风停了,云层裂开一道缝隙,月光般的晨光洒在帐篷顶上,像一层薄霜融化。他伸手按了按胸前的骨哨,脚步未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