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层深处,冷气如针,一寸寸扎进骨缝。北霸王冷轩睁眼,眸光如铁。
他盘坐三日,体内寒气已与剑意相融七成,唯独最后三成,始终滞涩不通。方才那一瞬,剑势将发未发,心口忽如坠冰窟,气息倒冲,险些破功。他抬手抹去唇角一丝血痕,指腹沾湿,颜色暗红。
这已是第五次尝试“寒冰破岳”。
他缓缓起身,双腿微沉,膝盖处传来细微的咔响。马步扎稳,剑横胸前,不再急于催动真气,而是将整套剑式拆解,从第一式“凝霜起势”开始,一招一式,缓慢推进。
剑尖划过冰面,发出低沉的刮擦声。每完成一段,他便以剑锋在地刻下一道短痕,标记气息流转的阻滞点。三十六段剑式走完,地面已布下三十余道刻印,密集集中在第七、第十三与第二十九式之间。
冷轩盯着那几道深痕,眉峰微锁。
问题不在功力,也不在剑路。这几处滞涩,并非经脉不通,更像是……有外力牵引,将他的剑意往偏处拉扯。
他收剑入鞘,从怀中取出一枚玄铁罗盘。指针本应稳指北方,此刻却微微偏斜,且随着他呼吸起伏,轻轻震颤。他闭目内视,真气运转周身,无一丝紊乱,心神清明,毫无魔障征兆。
可罗盘不会骗人。
他猛然睁眼,目光扫向四周冰壁。晶莹剔透的寒冰深处,隐约有纹路蔓延,如蛛网般交错,又似某种阵法残迹。他记得初入冰窟时,并未察觉这些纹路。那时冰壁平整如镜,如今却似被什么力量悄然侵蚀。
冷轩握紧剑柄,缓步向前。剑未出鞘,但他已能感知到空气中一丝异样的波动——每当他靠近某段冰壁,胸口便泛起轻微压迫感,仿佛有无形之物正贴着冰层,静静注视着他。
他停下脚步,转身,反手拔剑。
剑光乍现,直刺第七式滞涩点对应的方位。剑锋未触冰壁,空中却响起一声极轻的嗡鸣,如同琴弦骤绷。紧接着,头顶积雪簌簌抖动,一道裂痕自穹顶蔓延而下。
冷轩旋身撤步,剑势未尽便强行收回。轰然巨响中,数块巨冰砸落,激起漫天雪尘。他立于原地,肩头覆满碎雪,呼吸未乱,眼神却愈发冷峻。
不是巧合。
每一次他试图突破剑式瓶颈,冰窟便会回应——或震动,或崩塌,或传出那种难以言喻的共鸣。更诡异的是,方才那一剑刺出时,他脑中竟闪过一个画面:少年时期的自己,持剑立于焦土之上,身后城楼烈焰冲天,火光映照着一面残破的旗,旗角绣着半个“司”字。
那不是他的记忆。
至少,不该在此刻浮现。
冷轩低头看着剑柄上残留的血迹——那是他咬破舌尖逼醒神志时留下的。他缓缓将剑插回鞘中,不再尝试完整剑式,而是重新站定,双足分开与肩同宽,右手轻抚剑鞘,从最基础的“凝霜起势”再度开始。
这一次,他不求进,只求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