诸葛雄眯起眼:“你在怀疑他?”
“我不怀疑人。”龙吟风手指轻叩案几,“我只看痕迹。一个管粮草的副将,为何会出现在北哨盲区附近?为何偏偏在他调离前线当天,就有尸体带着三弯血痕出现?”
诸葛雄沉默片刻,起身道:“我去安排人查他过往账目。若有虚报损耗或私调车队,必有记录。”
“别打草惊蛇。”龙吟风提醒,“先查他身边的人。尤其是那个‘医馆使者’,若真是假扮,必然需要本地接应。”
诸葛雄点头离去。
龙吟风独自留在帐中,翻开人员名录,一页页翻过。烛火噼啪一声,火星溅到纸上,烧出一个小洞。他不动声色地吹熄火星,继续往下看。
半个时辰后,诸葛雄折返,脸色凝重:“徐远名下有两支私队,从未登记在册。其中一支,三天前曾夜行三十里,抵达废弃驿站附近,停留约半个时辰。”
“就是墨风最后传信的地方。”龙吟风眼神一凛。
“更关键的是。”诸葛雄压低声音,“那支队伍中有一人,右脚靴底纹路,与旧驿道发现的鞋印完全一致。而此人,是徐远的贴身护卫,原属北狄降卒。”
龙吟风缓缓合上册子:“难怪能避开巡哨。北境地形,他们比我们熟。”
“要不要现在拿下徐远?”诸葛雄问。
“不。”龙吟风摇头,“他背后的人还没露面。我们现在抓他,只会逼对方换人,下次更难查。”
“那怎么办?”
“让他继续‘养病’。”龙吟风冷笑,“但他的药,换成真正的安神散。夜里若有动静,我们的人要看得清楚——到底是谁,敢在这时候走进后营医帐。”
诸葛雄会意,悄然退下。
夜渐深,主营灯火未熄。各营门口增设双岗,查验文书比往日严格数倍。信使需脱衣搜查袖口,医师须出示药方原件,连送饭杂役也被迫当众打开食盒。
校场中央的沙盘旁,龙吟风仍立着。他手中握着墨风遗留的铜牌,另一只手抚过沙盘边缘一道浅痕——那是昨夜风刮过留下的印记,如今已被细沙填平。
帐帘忽被掀开,传令兵急步进来:“后营医帐有异动!那名‘医师’亥时三刻离开房间,向西偏营方向移动,身边跟着一名蒙面人,身形似徐远!”
龙吟风放下铜牌,转身就走。
两人穿过营地,脚步极轻。西偏营本是闲置器械库,近年用作杂物堆放。靠近时,只见库房侧窗透出微光,隐约有人影晃动。
龙吟风示意传令兵止步,自己贴墙缓行。窗缝中,那名“医师”正摊开一张舆图,手指点在主营水源位置。徐远低头听着,忽然抬头问:“药效多久发作?”
“两个时辰。”医师低声答,“混在饮水里,无色无味。人会先昏睡,再抽搐,最后窒息而亡。看起来像疫病暴发。”
徐远点头:“只要乱起来,就不怕查。”
“记住。”医师提醒,“动手之后,立刻撤离。北境地窟那边,已经在等消息了。”
龙吟风缓缓抽出腰间短刃,刃尖抵住窗框。
木屑崩裂的瞬间,他撞窗而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