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噗——”
又一口血从方文杰嘴里喷出，溅在他身前一位记者的白色衬衫上，如同几朵刺眼的红梅。
他没有倒下。
那张因为嫉妒而扭曲的脸，此刻写满了疯狂。
“假的！都是假的！”他嘶吼起来，声音尖利得像是被踩了脖子的鸡，“是特效！是全息投影！你们都被骗了！这是一场世纪骗局！”
他像疯了一样，猛地扑向身边一个扛着摄像机的记者，伸手去抢那台价值不菲的机器。
“把带子给我！我要揭穿他！我要让所有人看看这骗局的真面目！”
扛着机器的记者被他吓了一跳，下意识地一脚踹在他肚子上。
方文杰被踹得一个踉跄，但他没有停下，反而转向另一个人，双手乱抓，状若癫狂。
“快！报警！这里有人疯了！”
“医护！医护人员在哪？！”
两名穿着白大褂的基地医护人员冲了过来，一人一边架住方文杰的胳膊。
他剧烈挣扎，双脚乱蹬，嘴里还在含混不清地叫喊着：“王谦……骗子……你们会后悔的……”
他被强行按在一副担架上，用束缚带捆住，像一条疯狗般被抬离了现场。那凄厉的叫声，在广阔的戈壁上空飘出很远，最后消失不见。
他留下的，只有地上一滩狼狈的血迹，和他直播间里那数千万观众共同见证的、小丑般的谢幕。
短暂的骚乱过后，是更疯狂的引爆。
“王校长！”
“王校长请问您对此有什么看法？”
“军方的承诺是真的吗？海科大和军方达成了什么秘密协议？”
上百名记者如同闻到血腥味的鲨鱼，越过隔离带，疯狂地向主席台涌来。他们手中的长枪短炮，几乎要戳到王谦的脸上。
王谦站了起来。
他取下金丝眼镜，掏出手帕，慢条斯理地擦拭着。
仿佛眼前这足以让任何公众人物窒息的场面，不过是窗外的一场小雨。
他无视了所有伸到嘴边的话筒，重新戴上眼镜，走下主席台。
记者们自动为他分开一条路，他们想跟上去，却被他身上那股无形的压力逼得不敢动弹。
王谦没有走向停机坪，而是径直走到了家长席的最前方。
那里，许多母亲正抱着自己的丈夫，或者和其他家长相拥，喜极而泣。激动、后怕、骄傲、欣慰……种种情绪交织在一起，让她们有些失态。
王-谦对着这群平均年龄比他大二十岁的父母们，深深地鞠了一躬。
“各位叔叔阿姨，让你们受惊了，是我的安排不周。”
他的声音平静而温和，瞬间压下了所有的啜泣声。
家长们抬起头，通红着眼睛看着他。
王谦没有说任何一句关于学校未来的豪言壮语，也没有解释任何关于军方承诺的细节。
他只是用最朴实、最直接的方式陈述安排。
“孩子们在一个月的高强度训练后，身体和精神都处于极限状态。我已经安排了三架湾流G650公务机在基地机场等候，两个小时后起飞，直接送大家返回海城。”
公务机？还是湾流？家长们愣住了。
“回到海城后，孩子们不会立刻回家。学校的康养中心已经准备就绪，我们从京城协和请来的顶级营养师和运动康复团队，会为他们进行为期一周的身体调理。”
“同时，心理辅导专家会介入，确保每个孩子都能平稳地从高压状态过渡回来。”
“一周后，关于您孩子详细的身体机能评估、营养报告和心理健康状态分析，会由他们的辅导员一对一地送到各位手上。到时候，你们会看到一个身体和意志都前所未有强大的孩子。”
没有一句废话。
没有一句空话。
从交通，到食宿，到医疗，到后续的心理建设，所有家长能想到的、甚至想不到的细节，王谦都安排得明明白白。
一个中年男人，看着台上这个比自己儿子大不了几岁的年轻人，嘴唇哆嗦着，想说声谢谢，却一个字也吐不出来，最后只能重重地对着王谦，弯下了腰。
一个母亲捂着嘴，眼泪再次决堤。
但这一次，是纯粹的、被一种无法言喻的踏实感所包裹的感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