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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20章 血鉴苍生(1 / 2)

银针验得碧血寒,天下风波自此湍。

白骨将随刀剑起,江湖何处觅安澜。

自银针验血之法流传于世,初时众人不过怀着猎奇之心试探。谁知银针落处,指尖沁出碧色血珠者竟十中有一二!这结果犹如惊雷裂空,霎时间天下陷入惶惶不安——在世人眼中,蓝血便是蛮神教叛逆的明证。

眼见亲朋故旧皆与“反贼”二字牵扯不清,恐慌之下,无数人被迫向昔日挚友举起刀剑,一时间天下纷乱不已。

乱世之中,自有野心家暗中窃喜,屠苏便是其中之一。此前他争权失利,本已山穷水尽,这才铤而走险欲要鱼死网破,妄图在乱局中牟利。天下愈乱,于他愈是有利。只是这公开验血之法,他从未敢想——蛮神教素来惯于在暗处行事,这般自断后路、将全教置于明处的举动,绝非他们所为。

正当人心浮动,局势即将失控之际,蛮神教大蛮王突然昭告天下,声称蛮神教始终效忠朝廷,此前作乱者皆是教中叛徒,愿与天下共诛之!

几乎同时,锦衣卫也颁布檄文,声援大蛮王决议,愿与蛮神教联手讨逆。一场本该席卷天下的浩劫,竟就此逆转,化作蛮神教内乱。

数日后,江云帆二人抵达青城山。上清宫中,青月、青云、青雪三位道长早已在殿内等候,面色皆凝重非常。

江云帆快步上前依礼相见,目光扫过殿中空位,蹙眉问道:“掌门师伯为何不在?可是有要事缠身?”

青月铁青的脸上掠过一丝窘迫,支吾道:“掌门他……此刻不便现身……”

“不过是血脉之事,何来‘不便’之说?”江云帆眼中闪过一丝了然,语气依旧平和,似是早有预料。

青月一时语塞,身旁青云长叹一声,朝殿后扬声道:“请掌门师兄出来吧。”

殿后立时传来铁链拖曳的声响,须发皆白的青雨真人缓步而出。但见他面容憔悴,手足皆缚着粗重铁链,步履沉重宛若死囚。抬眼望见江云帆,他紧绷的身形骤然松懈,强撑的威严荡然无存,反倒像个做错事的孩子,垂首哽咽道:“云帆……”

江云帆身形一闪已扶住他,大手扣住冰冷铁链,语气骤沉:“何人胆敢锁拿掌门师伯?还不快解开!”

青雨急忙握住他的手腕,摇头道:“不可!我身负蚩尤血脉,乃世人眼中的‘反贼之血’,锁住我,也是为了青城派……”

“荒谬!”江云帆厉声打断,最后三字运起内力,震得梁柱微颤,“我不管什么血脉,只知您是疼我护我的掌门师伯!还不解开!”

这一声威喝带着他在江湖积攒的赫赫威势,青城四子皆心头一震,再不敢迟疑。青云忙取出钥匙上前开锁。

挣脱束缚的青雨长舒一口气,接过青雪递来的热茶一饮而尽,苦笑道:“我执掌青城数十载,到头来竟身负蚩尤血脉,往后如何立足江湖,面对门下弟子?”

“师伯多虑了。”江云帆正色道,“其实在公开验血秘法前,我便料到会有今日之乱,只是没想到师伯也会牵涉其中。”话锋一转,问道:“除了师伯,本派还有多少弟子验出碧血?”

青雨苦笑更甚:“尚未验完,已查出三十余人。”

“师伯不必忧虑。”江云帆踏前一步,眼中锐光闪现,“我今日前来,正要借师伯这‘血脉’,做一件大事!”

青雨一怔,随即挺直脊梁,抱拳道:“云帆有何计策,但说无妨!只要能护青城、安天下,我青雨纵是身负‘反贼之血’,亦万死不辞!”

江云帆沉声道:“我要师伯亮明身份,公开声援小虎,共讨反贼屠苏!”

青雨抱拳应诺:“青城青雨领命!”

青城山上依旧宁静如昔。修道之人修心养性,外界纷扰难乱其志。

江云帆每日除了指点同门修炼,便是待在藏功阁中。三层一十八套功法皆已补全心法口诀,虽比不得原版精妙,却也相去不远。假以时日与青城高手共同推敲,必能重现光华。他深知贪多嚼不烂的道理,只精修其中几套,余者用作印证。

三层镇字石碑他多次钻研,明知内藏玄机,却始终不得其门而入,只得暂且搁置。偶得闲暇,便去长寿村陪伴族中长辈,顺带推敲九剑。得这些前辈指点,他的剑法愈发纯熟。

这日,江云帆行至后厨旁的僻静院落,院中传来“咔咔”劈柴声。

“江小子,还不滚进来!”

闻得这熟悉粗犷的嗓音,江云帆心头一暖,迈步进院。只见木柴堆积如山,柴堆旁一人披发旧袍,手脚锁链,正挥刀劈柴。屠半城不停手中动作,反手掷来一柄柴刀。

江云帆就着木桩坐下,执起柴刀,模仿屠半城的动作举刀劈落……

青城早课之一——劈柴!当年他初入山门时,便在这院中顶着“天下第一恶人”的威压劈了半年柴火。如今的他早已非昔日雏鸟,而是名震江湖的锦衣判官,连劈柴的招式都化入“九剑”中的“断山河”。

“不错,这招得有屠爷七成功力,不过……看仔细了!”屠半城眼光毒辣,立时看出此招渊源,忍不住出声指点。话音未落,手起刀落,地上木柴应声而裂。

江云帆对比自己劈开的木柴,凝眉思索:“前辈提刀落刀手法与我无异,力道也相仿,为何威力相差如此悬殊?”

屠半城不答,再次举刀时故意放慢动作。只见他举过头顶的柴刀轻划圆弧,而后劈落,木柴豁然中分。

“划圈?”江云帆依样画葫芦,结果仍不理想,追问道:“前辈划圈时力道添了三分,我照做反而力道更弱,这是何故?”

“人都说判官大人心思缜密,怎的如此愚钝?”屠半城面露讥诮,“我以手划圈,你只学其形未悟其意,重形不重意,本就是歧路!”

对于其话中的讥讽,江云帆不以为意,闭目沉思话中玄机。不知过了多久,他睁眼时嘴角已含笑意,缓缓举刀,不见花巧,一刀劈落!这看似平平无奇的一刀,威势之盛,仿佛眼前纵有江河横亘,也能一刀两断。他瞥见地上均匀裂开的木柴,满意收刀,躬身抱拳:“谢前辈指点之恩!”

“嗯。”屠半城刀疤纵横的脸上看不出情绪,手中柴刀起落不停。待江云帆退出院落,他眼中凶光渐敛,低声自语:“与你为我洗雪冤屈之恩相比,这点指点又算得什么!”

在青城山上,江云帆还见到了为他断去一臂的燕萧萧。这位昔日武功卓绝的年轻俊杰,如今功力十去七八,脸上却不见颓唐,反透着不屈斗志,拖着残臂苦苦修习……

江云帆就这样在青城山住了下来。对江湖纷争,他并未插手,只作壁上观。

长江之上,一艘楼船逆流而下。船首立着三人,当中那人魁梧如铁塔,背负门板般宽阔的大刀,正是蛮神教蛮王王小虎。身旁站着两位女子,一位是年方豆蔻却贵为教主的飞飞;另一位红衣飒爽,是王小虎爱妻柳红樱。

江风猎猎,衣袂翻飞。这位当世大蛮王面容刚毅,眉宇间满是沉静。

“教主,属下有事禀报!”身后走来个精干中年,正是蛮神教外门总管韩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