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小虎差些被这个“坑货”气得背过气去——明知里面有高手镇守还拉自己来?但事到如今,箭在弦上不得不发,不管前方是龙潭虎穴还是刀山火海,也只能硬着头皮往前冲了。
庙宇大门紧闭,殿内一片漆黑,不见丝毫烛火光亮。李牧羊贴在门缝处凝神窥视感应了好一会儿,才低声道:“里面似乎……没人?”说着,伸手便要去推那沉重的殿门。
“等等!”王小虎制止了他,暗吸一口气,默运“震”字心法,感官大增,周围十数丈内的风吹草动尽收心底,墙角瑟瑟作响的那是一只小耗子,窗缝里两只壁虎在打闹,甚至与屋檐上倒挂的那只蝙蝠蹬了一下腿他都能感觉到,就是感觉不到殿内有半点声响。
王小虎手掌按在殿门上,一股柔和却坚韧的暗劲吐出,“吱呀”一声轻响,殿门被无声无息地推开一道缝隙。
两人如同两道轻烟闪身而入,反手又将殿门轻轻掩上。大殿内顿时陷入一片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暗,只有门缝透入的几缕微弱星光,勉强勾勒出殿堂中央供奉着一尊巨大佛像的轮廓——佛陀结跏趺坐,手结禅定印,正是世尊释迦牟尼的法相。
“二哥,东西在何处?取了快些离开,这地方我待着心头发毛。”王小虎迅速环视四周,低声催促。然而,却没有听到回答。“二哥?”他诧异地转头。
只见李牧羊如同被施了定身咒,呆立在原地,伸手指着佛像前方,脸上写满了惊骇。
王小虎顺着他指尖望去,这一看不打紧,差点吓得他魂飞魄散!只见佛像之前,那原本空无一物的蒲团之上,不知何时竟无声无息地多了一道盘坐的人影!他无比确定,方才推门进来时,那里绝对空空如也!不用说,这必定就是李牧羊口中所说的那位深不可测的高手!
那人影如同磐石般静坐,无声无息,却散发出泰山压顶般的沉重压迫感,仿佛整个大殿的空气都为之凝固。两人瞬间对视一眼,心中升起同样的念头:
“退!”
然而,念头刚起,还未来得及付诸行动,身后沉重的殿门便“轰”的一声,仿佛被无形巨力推动,轰然关闭,彻底隔绝了外界的光线和声音!退路已断,两人只得强压心中惊骇,兵刃瞬间紧握在手。眼前之人气息渊深似海,两人不敢有丝毫妄动。
“朋友,”最终还是李牧羊先沉不住气,硬着头皮抱拳开口,尽量让声音显得平静,“我二人不过误闯宝地,并无恶意,惊扰之处还请海涵。还请行个方便,放我们离去吧!”
“阿弥陀佛!”一声低沉却清晰的佛号在寂静的大殿中响起,如同暮鼓晨钟。那身影缓缓开口,声音古井无波:“既来之,则安之。既然来了,便留下来吧!”话音未落,那盘坐的身影骤然消失!
下一刻,一股凌厉无匹的劲风已扑面袭来!那人的动作快得超越了视觉的捕捉,仿佛瞬间移动般出现在两人面前,一只枯瘦却蕴含着恐怖力量的手掌,携裹着风雷之声,当头拍下!
李牧羊早已蓄势待发,盘龙棍一摆就要硬撼。不料王小虎反应更快,眼见避无可避,他双脚下蹲如生根,双臂交叉护于胸前,叠浪斜举,体内浑厚的内力毫无保留地汹涌而出!
“不动,如山!”
王小虎一声低吼,周身内力瞬间凝实,在身体前方布下一道肉眼可见、坚若磐石的无形力墙!
“啪!”
一声沉闷如重锤击鼓的巨响在大殿中炸开!那枯瘦手掌结结实实地印在王小虎布下的力场上!一股沛然莫御的巨力汹涌而至,王小虎只觉气血翻腾,喉头一甜,闷哼一声,脚下“蹬蹬”连退两步,嘴角溢出一缕鲜血。
李牧羊看得肝胆欲裂,趁此间隙,怒吼一声,盘龙棍化作一道乌光,带着撕裂空气的尖啸,直扫对方腰肋!这一棍势大力沉,是他毕生功力所聚,意在围魏救赵。
然而,出乎意料的是,那神秘高手一击之后,竟不再进逼,身形如同鬼魅般倏然后退,轻飘飘地落回原地蒲团之上,仿佛从未离开过。李牧羊这凝聚全力的一棍,顿时扫在了空处,强大的反震之力让他身形也是一个趔趄。
“如何?没事吧?”李牧羊稳住身形,立刻紧张地看向王小虎。
“无碍。”王小虎强压下翻腾的气血,抬手擦去嘴角的血迹,眼神凝重地看向那蒲团上的黑影,“很强,比犬养吾还要强上许多!不过……他似乎并没打算取我性命,刚才那一掌,力道虽猛,却隐有收敛,否则我绝不可能只是受这点轻伤还能站着说话。”
“阿弥陀佛……”
又是一声佛号响起。随着这声佛号,殿内四周墙壁上的灯盏仿佛被无形的力量点燃,“呼呼”声连响,十几盏油灯瞬间亮起,昏黄却稳定的烛光立刻驱散了殿内的黑暗,将整个殿堂照得亮堂起来。
两人终于看清了那人的模样:竟是一位慈眉善目的老僧,面容清癯,皱纹深刻如同刀刻,一双眼睛却异常明亮清澈,仿佛能洞悉人心。他穿着一身浆洗得发白、打满补丁的朴素僧衣,盘坐在那唯一的蒲团之上,气息沉凝如山岳,又空灵如古潭。
老僧缓缓抬起头,那双仿佛蕴含着星辰大海的眼眸,径直望向王小虎,声音平静无波,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
“不动明王心法……你是学自何处?”
那双眼睛似是有一种魔力,让人升起不可抗拒的念头,王小虎不敢隐瞒,道:“这是月前我在大海之中一处海岛偶然所得。”
“不对,大明王心法霸道无匹,若是没有相应的内功心法为根基,根本不可能练成!”老僧的双眼发出慑人的神光,似是能看穿他心底,当他看到王小虎嘴角的鲜血时,明显的一愣神,眼神一黯,道:“你且过来。”
王小虎心中惊疑不定,但面对这位深不可测的老僧,反抗似乎毫无意义。他看了一眼同样紧张戒备的李牧羊,深吸一口气,依言走上前去,在老僧面前的空地上盘腿坐下。
老僧缓缓抬起右手,枯瘦如竹枝的食指与中指并拢,指尖萦绕着一层温润如玉的微光,不带丝毫烟火气,轻轻点向王小虎的眉心。
“叱!”
就在指尖即将触及眉心的刹那,王小虎耳畔只听得一声宏大庄严的梵音骤然响起!刹那间,他只觉天旋地转,心神失守!一种时光倒流、轮回逆转的错觉将他彻底淹没。
时光在轮回,往事种种,如流水般流过他心头,从呱呱坠地,在父母的呵护之下成长,而后寿宴惊变,家破人亡,流亡江湖,最后在万里长江杀出一番名声,再后来出洋过海来到暹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