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洋风静浪初平,虎落汪洋胆气生。
犬养追舟凶险至,刀光棍影战涛声。
宜宾,长江之上,十几艘船组成的船队浩浩荡荡,沿江而下,此行目的地乃是万里之遥的暹罗。
三日后,船队驶过崇明岛,再往前去,便是浩渺无垠的茫茫大海。
行至入海口,一艘悬挂戚家军旗号的战船早已候在江面之上。船首处,二人身披精良战甲迎风而立,身形挺拔,英姿飒爽。
王小虎指挥货船缓缓靠了过去。战船上立刻抛出数道带着铁爪的绳索,牢牢钩住船舷。那二人身法矫健,顺着绳索如履平地般荡了过来。
“大帅!将军!”王小虎与李牧羊连忙上前见礼。
“这位想必便是名动长江的‘恶蛟’李二爷了?久闻大名,今日得见,幸会幸会!”戚继光目光炯炯,面带笑意地朝李牧羊拱手招呼。
“区区薄名,不足挂齿,大帅见笑了。”李牧羊平日虽自负,但在名震寰宇的戚大帅面前,气势不由自主地收敛了几分。
“二爷不在长江辅佐令兄执掌大局,怎有如此闲情逸致随船押货?究竟是何等货物,竟需劳烦二爷亲自出马?”戚继光目光锐利,看似随意地向整个船队扫视而去。
他这一番话,令王小虎、李牧羊,特别是站在戚继光身后的戚少光,心头都是猛地一紧。戚少光只觉得后背瞬间渗出冷汗。好在几人对此早有预料,李牧羊当即呵呵一笑,从容应道:“大帅明鉴,您又不是不知,这海上倭寇是何其猖獗凶顽。若无高手坐镇,寻常商队行此远洋,实在令人难以放心。”
一旁的王小虎适时一拍腰间的叠浪刀柄,朗声道:“正是!有本高手的叠浪刀在此,何惧那些小小倭寇!”说着还故意显摆似的比划了几招刀式。
戚继光对这位性情直爽的年轻高手颇有好感,见他这般模样,不由得莞尔。
此时,船舱里走出一个身影,正是李玉翠。她手里拎着一个沉甸甸的麻袋,对着正在耍帅的王小虎没好气地说道:“别耍了!你且看看你办的是什么事?”说罢,便将麻袋重重丢在几人脚边。麻袋口散开,滚出一地干货——正是云南的菌子。
王小虎俯身抓起一把菌子,凑到鼻端嗅了嗅,不解道:“这有何问题?上好的云南菌子,听闻可是广东百姓煲汤的最爱。”
李玉翠秀眉微蹙,指着麻袋道:“整船都是上等干货,包装却如此粗陋随意,竟未做丝毫防水处理!这一路风高浪急,等船行至广东,这些菌子怕不都要受潮发霉?”
王小虎被当众数落,面子上有些挂不住,梗着脖子反驳道:“这能怪我咯?我一粗鲁汉子,哪懂得这些精细琐碎之事?这不本就是你们娘们儿该操心的活计吗?”
眼看两人言语间火药味渐浓,又要争执起来,李牧羊赶紧出来打圆场:“好了好了,莫要争执。此去广东,顺风顺水不过十天八天光景,些许疏忽有何打紧?况且水路运输,有些微损耗也是常理之中!”
可一旁的戚少光听了这话却不干了,急忙插言道:“马虎不得,万万马虎不得!这批货物干系重大,可是关系到我们戚家军上下将士的粮饷供给!”
听他搬出军饷,几人神色一凛,不好再争执下去,便聚在一起商议如何补救。最终议定:待船队抵达台州,卸下部分货物后,再寻当地匠人,重新用油布、木箱仔细打包。
“大帅,不知如此安排是否妥当?”李牧羊转向戚继光请示。
“啊?嗯,甚好,你们自行斟酌便是!”戚继光精于排兵布阵、行军打仗,对于这些商贾贸易的细枝末节却是一窍不通,说完便向众人拱手告辞。
离去之时,戚少光趁着戚继光转身的间隙,偷偷朝王小虎、李牧羊等人竖起了大拇指,脸上满是如释重负的神情。
摆脱了这个大麻烦,继续上路,到达台州之时,船队靠岸,将仓底的丝绸、瓷器搬到了早就等候在此的五艘大船之上后,船队继续慢慢悠悠的往广东而去,为广东群众运送香菇、干笋等汤料食材。
而五艘满载货物的海船则驶入茫茫大海,朝此行目的地乃是南洋的暹罗。
“暹罗,乃是我朝的藩属国,位于南洋的南部,其气候宜人四季如春,物产丰富,盛产各色水果、香料、宝石,综合考量将暹罗作为我们出海的首站再合适不过。”
说话之人名叫高得,身材高大,四肢健硕,双眼有神,目光中透着精干,属于那种八面玲珑的人物,他原为一商队的护卫,一次商队被倭寇袭击,恰好被戚少光所救,不过整个商队已没剩几人,他便投了戚家军。
“暹罗收货一方没问题吧?”李牧羊心里有些没底,虽然他长江盟做的也是走私贩私的行当,但是都是在朝廷的容忍范围内,但如今做的却是掉脑袋的事情,他不能不担忧。
“李二哥请放心,收货方乃是前东家的老熟人了,相信不会有问题,再说了,我与当地的官员也算熟络,只要礼数不落,他们这些人都会睁只眼闭只眼的。”高得道。
李牧羊听了悬着的心方才放下。
船队驶入一片奇异的海域。大海茫茫,波澜不惊,仿佛凝固的碧玉。轻风徐徐拂面,带来微咸的气息,海鸟舒展着翅膀,在低空自由翱翔,发出清亮的鸣叫。
众人站在甲板上,欣赏着这难得一见的碧海蓝天之景。连素来粗犷的王小虎也被这壮阔而宁静的美景所吸引,忍不住张开双臂,对着海天大声呼喊道:“啊!大海啊,真他娘的大!啊!蓝天啊,真他娘的蓝!”这质朴直白的赞叹,惹得李牧羊、高得等人忍俊不禁。
高得笑着打趣道:“王兄弟,只怕你知道了这片海域的名字后,就高兴不起来了。”
王小虎疑惑道:“哦?这是什么鬼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