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偏十五度!避开那个金色漩涡!”凌曜紧跟在他身后,声音冷静得不像此刻身处绝境,他的眼睛死死盯着前方,将每一个能量节点的位置精准报出。
叶燃依言猛地向左躲闪,堪堪避开一道突然暴涨的金色数据流。那道“水流”擦着他的护罩飞过,瞬间在虚空中留下一道黑色的痕迹——那是连空间都被暂时撕裂的印记。
就在护罩即将彻底破碎的前一秒,两人终于冲出了数据瀑布,狼狈地摔在淡蓝色能量团前的地面上。叶燃的右拳已经一片焦黑,手套彻底碳化,露出底下被灼伤的皮肤,微微颤抖着。但他顾不上疼,几乎是立刻翻身爬起,将凌曜护在身后,警惕地望向数据瀑布的方向,生怕“清道夫”追上来。
凌曜则撑着地面坐起身,目光紧紧锁在那团淡蓝色的能量上。他犹豫了一瞬,还是伸出手,指尖轻轻触碰到了能量团的表面。
没有预想中的冲击,也没有攻击性的排斥。
当指尖与能量团接触的瞬间,一股庞大到令人窒息的信息流如同决堤的洪水,直接涌入了凌曜的脑海。破碎的画面在他眼前飞速闪过——燃烧的星球、崩塌的城市、无数穿着各异的人在黑暗中奔跑、嘶吼、绝望地死去;还有无数个轮回世界的剪影,像走马灯般旋转,每个世界的结局都是毁灭;最后,一个如同烙印般的坐标印记反复出现,刻在一片混沌的中心,散发着冰冷的光芒。
他终于看到了“深渊回廊”的核心秘密。
那根本不是一个拥有自我意志的“神”,而是一个……缝合体。无数个被吞噬的世界、文明,甚至是那些曾经试图反抗的强大个体的残骸,被某种冰冷到极致的规则强行糅合在一起,形成了这个永无止境的轮回牢笼。他们这些所谓的“闯关者”,不过是在无数具尸骸堆砌的监狱里挣扎的囚徒。
“它……它不是神,是监狱。一个由无数失败者的尸骸堆成的……监狱。”凌曜失神地喃喃自语,声音里充满了震惊和难以置信。
就在这时,那团淡蓝色的能量团突然剧烈波动起来,表面的光晕忽明忽暗。紧接着,一个清晰的声音直接在两人的意识中响起,那声音很轻,却带着一种跨越了无数时光的疲惫感:
“后来者……你们终于……触及了真相的边缘。”
声音响起的瞬间,整个世界仿佛被按下了暂停键。周围狂暴的数据流骤然停滞,连那令人心悸的“嘶嘶”声也消失了。绝对的寂静笼罩了这片深渊,比之前的混乱更让人不安——就像暴风雨来临前的死寂。
凌曜和叶燃同时愣住,惊疑不定地对视一眼。这个声音的主人是谁?是友是敌?为什么会藏在这团能量里?
不等他们发问,那个声音再次响起,语气中多了一丝难以言喻的急迫,还有一丝深藏的悲伤:“但‘它’已经察觉了你们的窥探。‘清道夫’只是前奏,真正的‘肃正协议’即将启动。你们的时间不多了……”
“在我彻底消散前,找到‘初始之核’……那是‘回廊’唯一的……‘伤口’。”
最后一个字落下,淡蓝色的能量团如同风中残烛般闪烁了几下,骤然熄灭、崩解,化作点点星光消散在虚空中,仿佛从未存在过。
与此同时,那诡异的寂静被瞬间打破。
比之前强烈十倍的尖啸声从数据深渊的四面八方响起,那不是“清道夫”的扫描声,而是一种更冰冷、更威严的声音,像是某种规则正在被激活。周围的数据流再次狂暴起来,甚至比之前更加恐怖,无数道黑色的裂缝开始在虚空中蔓延,像是深渊正在张开它的獠牙。
叶燃猛地站起身,将凌曜护得更紧,脸色前所未有的凝重,声音里带着一丝颤抖:“凌曜,那‘肃正协议’……是什么东西?”
凌曜望着能量团消失的地方,脸色惨白如纸,嘴唇哆嗦着,缓缓吐出一句话,每一个字都像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
“是‘回廊’为了清除我们这些‘病毒’,准备启动的……格式化程序。”
尖啸声越来越近,黑色的裂缝已经蔓延到了他们脚下。这一次,他们面对的不再是巡逻的“清道夫”,而是整个深渊回廊的怒火。
绝境,才刚刚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