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江市师范大学后街的“天赋感应石”首战告捷，如同在死水微澜的废墟生活中投入了一颗石子。李云霄揣着那叠带着烧烤油烟味的零散钞票回到储藏室，看着角落沉睡的婴儿和那块紫金温润、正“吧唧”着意念嘴回味“意念干扰汤”的琉璃瓦，心中那根名为“搞钱”的弦，被胖子这市侩鬼才拨得嗡嗡作响。
“大佬！吸溜！首日营收，四千七百八十五块三毛！”王富贵的意念在李云霄识海里蹦跶，像极了菜市场讨价还价成功的摊贩，“刨除成本，净赚三千五百零三块七毛五！这买卖，有搞头！瓦感觉……下一锅……佛跳墙……有盼头了！”
李云霄面无表情地将那堆零钱塞进背包夹层，拿出那部老旧的智能手机。屏幕上，“天赋指南针”App的后台界面简陋得如同九十年代的门户网站，用户数据可怜巴巴地跳动着：注册用户 45，绑定感应石 32，在线用户……7。
服务器负载（王富贵）：2%……（意念传输速度：≈56K ode 并伴有间歇性意念打嗝）
“服务器太慢，用户体验像便秘。”李云霄冷冷点评，手指划过屏幕，一个用户头像旁边显示着“报告生成中（预计剩余时间：71小时58分钟）……”的蜗牛进度条。
“大佬！这不能怪瓦啊！”王富贵委屈巴巴，“瓦这意念处理器……刚升级完‘意念干扰汤’模块，内存……不，意存有点吃紧！处理这些‘用户气息碎片’，瓦得……得先‘焯水去腥’，再‘文火慢炖’，最后才能‘去芜存菁’生成报告！步骤不能省啊！不然报告一股子……泡面味混杂着……失恋的酸腐气……谁信啊？”
李云霄嘴角抽了抽。焯水去腥？处理用户数据？这死胖子硬是把服务器逻辑套进了他的高汤理论。他点开后台用户反馈区，第一条就是：
用户【忧郁の小王子】：老板！感应石戴了三天了，App一直显示报告生成中！是不是石头坏了？还是我天赋太差系统都分析不出来？在线等，挺急的！感觉人生更灰暗了！(?﹏?)
第二条：
用户【二次元の光】：石头冰冰凉凉的，戴着睡觉好舒服！报告慢点没关系！老板加油！pS：报告能分析出我适合嫁给二次元纸片人老公吗？(?w?)
李云霄：“……”
他默默关掉反馈区，感觉太阳穴突突直跳。修真经济学第一步，用户体验是硬伤。
“胖子，报告生成逻辑必须优化。”李云霄不容置疑地命令，“‘焯水’步骤简化！‘火候’加速！用户体验必须提升到……至少宽带水平！”
“宽带……吸溜……瓦努力！”王富贵意念传来一阵类似cpU超频的意念嗡鸣，“瓦试试……‘大火收汁’法？快速提纯核心气息碎片？可能……报告精度会……下降那么一丢丢？”
“可以接受，先解决有无问题。”李云霄拍板。精度差点没关系，关键是让用户看到点“曙光”，别真以为自己是“系统都分析不出来的废柴”。
解决了服务器（瓦灵）的“便秘”问题，李云霄的目光投向那堆用廉价玉石边角料和水晶碎块刻画的“微感气符”。三百多枚，堆在角落像一堆真正的建筑垃圾。光靠后街地摊，效率太低，风险太大。
“胖子，除了意念干扰，你还能当路由器……不，意念wiFi吗？”李云霄忽然问道。
“wiFi？吸溜……瓦试试？”王富贵的意念带着点茫然，随即琉璃瓦表面紫金色泽流转，一股极其微弱、带着混沌调和气息的意念波动，如同无形的涟漪，以储藏室为中心，缓缓扩散开去。这波动极其隐蔽，混杂在废墟本身的死寂能量场中，如同水滴入海。
几秒后，王富贵兴奋道：“大佬！成了！覆盖范围……大概……储藏室半径十米？信号强度……一格？勉强能……意念传个‘饿’字？”
李云霄：“……”
十米？一格信号？意念传“饿”？这覆盖范围还没婴儿的哭声传得远！他原本想着让胖子当个“意念基站”，直接给附近学生宿舍“推送”App广告，现在看来是想多了。
“算了，你还是专心熬你的‘报告汤’吧。”李云霄无奈放弃高科技推广路线。看来，还得回归最原始的地推。
接下来的几天，李云霄化身“神秘地摊侠”，抱着沉睡的婴儿，游走于南江市几所大学的后街、小广场、甚至图书馆门口。摊位依旧简陋，招牌还是那块硬纸板，但“天赋指南针”App在王富贵“大火收汁”的优化下，报告生成时间成功从三天缩短到了……一天半！用户体验从“便秘”升级到了“轻度肠梗阻”，反馈区终于出现了几个“报告好准！推荐的专业正是我喜欢的！”之类的五星好评（疑似托）。
感应石的销量稳步提升，背包里的现金渐渐厚实起来。李云霄终于不用顿顿啃压缩饼干，给婴儿买了像样的奶粉和纯净水，甚至奢侈地给王富贵“采购”了一块品质稍好、蕴含微弱地气的黄玉原石（胖子感动得意念直吸溜，声称要拿来当“镇瓦之宝”，提升“汤底醇厚度”）。
然而，平静的水面下，暗流从未停止涌动。
储藏室内，婴儿沉睡依旧。但李云霄敏锐地察觉到，那层覆盖胎膜的紫金色泽，随着时间推移，正以一种极其缓慢的速度……变淡。左眼深处蛰伏的血咒暗红，虽然依旧平静，却如同墨汁沉淀，颜色似乎……更深邃了一丝。脆弱的平衡，如同被缓缓抽走基座的积木，正在发生着不易察觉的偏移。
更让他心神不宁的，是来自图书馆方向的那丝微弱、冰冷、混乱的数据流波动。
这波动，在他刚回到废墟时，微弱得几乎难以察觉。但随着“天赋指南针”用户数量的增加，随着王富贵这块“意念服务器”持续处理着来自四面八方的、微弱的人类“气息碎片”，这图书馆方向的波动，竟如同受到了某种滋养或刺激，变得……清晰了！
它不再仅仅是冰冷混乱，而是带上了一种……贪婪的吞噬感？如同隐藏在废墟深处的数据幽灵，正饥渴地窥视着王富贵这块不断吞吐着“数据汤”的瓦片！
“胖子，图书馆方向的‘杂音’，你感觉到了吗？”李云霄沉声问，手指无意识地敲击着冰冷的地面。
“吸溜……感觉到了！”王富贵的意念带着一丝警惕，“像……像有东西……在偷闻瓦的汤！还……还流口水！一股子……发霉古籍混合着……过期代码的……馊味！大佬，那地方……邪性！瓦的‘意念屏蔽罩’都挡不住那股子窥探的馊味！”
李云霄眼神凝重。必须去探查了。这诡异的数据流，如同悬在头顶的达摩克利斯之剑，与婴儿的状态、血魂咒印的隐患、甚至他们自身的安危，都可能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
夜深人静。废墟彻底被浓稠的黑暗和死寂吞噬。只有远处高速路的流光偶尔划破天际。
李云霄将婴儿小心地安置在储藏室最深处，周围用清理出的金属构件做了简单的防护。又将王富贵的琉璃瓦放在婴儿身边。
“胖子，看好幼子。全力维持意念屏蔽，隔绝内外！若有异动，立刻意念示警！”李云霄郑重吩咐。
“大佬放心！瓦在，小大佬在！瓦就是这储藏室的……定海神瓦！意念防火墙Ax！”王富贵意念肃然，琉璃瓦光芒流转，那层无形的、带着混沌包容气息的意念屏蔽罩瞬间凝实厚重了许多，将婴儿和瓦片的气息牢牢锁死。
李云霄深吸一口气，收敛全身气息，如同一道融入夜色的幽灵，悄无声息地滑出储藏室，朝着图书馆的方向潜行而去。
图书馆是大学城的地标建筑之一，也是那场灾难中受损相对较轻的。主体结构尚存，只是巨大的玻璃幕墙全部碎裂，黑洞洞的窗口如同巨兽空洞的眼眶，在月光下投下狰狞的阴影。空气中弥漫着浓重的灰尘、纸张霉烂和陈旧书籍特有的油墨气味。
李云霄避开散落在地的断砖碎玻璃，从一处破损的侧门潜入。内部空间高大空旷，月光透过破碎的穹顶天窗洒下，照亮了空气中漂浮的尘埃，形成一道道光柱。曾经整齐排列的书架大多倒塌，书籍散落一地，被灰尘覆盖，如同文明的坟场。空气中，那股冰冷、混乱、带着贪婪吞噬感的数据流波动，变得前所未有的清晰！源头，就在图书馆深处！
他循着波动的指引，在倒塌的书架和书堆间谨慎穿行。脚下不时踩到硬壳精装书或散落的纸张，发出细微的声响，在死寂中格外刺耳。越往里走，霉味越重，那股数据流的“馊味”也越发浓烈，甚至隐隐带着一种……腐朽的甜腥气？
最终，他在图书馆最深处、一个相对偏僻、被倒塌书架半掩着的角落停了下来。
波动源头，就在眼前！
借着从高处破窗透下的惨淡月光，李云霄看清了目标。
那是一本极其厚重的古籍。
它并非散落在地，而是诡异地“镶嵌”在倒塌书架的金属框架和一堆厚重辞典的缝隙里。书籍的封面是一种深褐色的、不知名兽皮鞣制而成，边缘磨损得极其严重，露出里面暗黄色的纤维。封面没有任何文字或图案，只有一道道深深的、如同被利爪反复抓挠过的痕迹，在月光下泛着诡异的幽光。
最引人注目的是，古籍的封面中心，似乎……被某种强大的力量洞穿过？留下一个拳头大小、边缘焦黑的不规则孔洞。透过孔洞，可以看到里面同样焦黄卷曲的书页。
而那股冰冷、混乱、贪婪的数据流波动，正是从这本残破古籍中散发出来的！它如同一个微型的、濒临崩溃的数据风暴核心，不断汲取着周围空气中游离的、极其微弱的能量和信息碎片——包括王富贵处理“天赋报告”时逸散的、极其微弱的气息数据！
古籍周围的地面上，散落着一些焦黑的、指甲盖大小的……电子元件碎片？像是某种微型芯片的残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