婴儿悬浮在半空,小小的身体如同无底归墟,将那蕴含磅礴血魂本源的暗红果实一口吞尽!满足的饱嗝声在死寂的温室里格外清晰。
时间仿佛凝固了一瞬。
那株扭曲的、如同脊椎骨般的植物怪物主干猛地一颤!所有枝桠上搏动的暗红符文瞬间黯淡如风中残烛!它庞大的身躯如同被抽掉了核心支柱,发出无声的、充满痛苦和难以置信的哀鸣,虬结的枝桠剧烈地抽搐、垂落!
而那些扑向婴儿的藤蔓和獠牙食人花,如同被无形的巨手扼住了咽喉,僵硬地定格在半空,贪婪嗜血的意念被极致的恐惧瞬间取代!它们能清晰地“感觉”到,那个渺小的存在体内,此刻正翻涌着比它们的主人更加精纯、更加恐怖的……血魂本源气息!那是来自血脉源头的绝对压制!
“咿呀!”吞下果实的婴儿小脸泛着满足的红晕,左眼的血咒暗红如同熔岩星河般深邃流淌,散发出令人心悸的平静与……一丝更加贪婪的渴望!他舔了舔粉嫩的嘴唇,异色的双瞳如同精准的猎食者,缓缓转向植物怪物主干上——那剩下的几颗依旧在微弱搏动的暗红果实!
真正的饕餮盛宴,才刚刚拉开序幕!
李云霄瘫倒在冰冷潮湿、布满污秽粘液的地面上,左肩和小腿被藤蔓尖刺贯穿的伤口传来钻心的剧痛和麻痹感。鲜血不断涌出,混合着地面的污秽,染红了一片。他眼前阵阵发黑,全靠意志强撑着不昏过去,目光死死锁定空中的婴儿。
只见婴儿小小的身影在空中灵巧地一个转折,无视了那些僵硬不动的藤蔓和食人花,如同扑食的雏鹰,再次精准地扑向另一颗搏动的暗红果实!
这一次,植物怪物甚至连象征性的反抗都做不出了!它庞大的身躯如同风中枯木般剧烈颤抖着,枝桠无力地摆动。那颗被盯上的暗红果实,在婴儿小手掌心接触的瞬间,如同被戳破的气球,瞬间干瘪、枯萎!磅礴精纯的血魂本源再次化作一道粘稠的暗红洪流,被婴儿贪婪地吸入口中!
“嗝~”
又是一声满足的饱嗝。
婴儿左眼的血咒暗红更加明亮、深邃,仿佛有熔岩在其中奔涌!他小小的身体似乎都微微鼓胀了一丝,散发出一种沉甸甸的、力量充盈的质感。
第三颗……第四颗……
如同秋收时摘取熟透的果子,婴儿的动作越来越熟练,越来越快。每一次接触,都伴随着一颗暗红果实的枯萎和吸收。那株庞大的植物怪物,随着核心力量的被掠夺,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萎靡、衰败!虬结的枝桠失去光泽,如同枯死的灰烬;覆盖主干的暗红符文大片大片地熄灭、剥落;扎入高台下方土壤的粗壮根系,也肉眼可见地萎缩、干瘪下去!
当最后一颗暗红果实被婴儿吸干,化作飞灰飘散时——
“咔嚓……轰隆……”
那株扭曲的植物怪物主干,发出一阵令人牙酸的断裂声,庞大的身躯如同被抽干了所有水分的朽木,轰然倒塌!砸落在高台和周围破碎的培育槽上,激起漫天污秽的尘埃和腐败的植物碎屑!它彻底失去了所有生机,只剩下干枯扭曲的残骸,昭示着曾经的存在。
而悬浮在尘埃中的婴儿,小小的身体散发着一种沉凝而强大的气息。左眼的血咒暗红如同凝固的岩浆宝石,流淌着深邃的光泽;右眼的金光似乎也被滋养,变得更加纯净明亮。心口处的桃花印记,在浓郁血魂能量的映衬下,如同浴血的玉石,散发着柔韧而坚韧的生命光辉。他满足地咂了咂嘴,小肚子圆滚滚的,仿佛刚刚享用完一顿饕餮大餐。
危机……解除了?
李云霄紧绷的神经终于稍稍松懈,剧烈的疼痛和失血的眩晕如同潮水般汹涌袭来,让他几乎瞬间失去意识。他强撑着,目光艰难地投向高台边缘——那里,几处被掀开的暗红苔藓下,露出了下方那如同沉淀了星尘的苍青色土壤!
青冥壤!劣化的高阶灵壤!
八学分!
求生的本能再次压倒了剧痛。李云霄用没有受伤的右臂,撑着地面,拖着被刺穿、麻痹的左腿,如同一条濒死的蠕虫,一点一点地朝着高台边缘爬去。身下拖出一道刺目的血痕,混合着地面的污秽,触目惊心。
他爬到高台边缘,颤抖着伸出手,不顾那土壤上沾染的污秽和残留的血魂气息,如同挖掘生命之源般,疯狂地用手扒开覆盖的苔藓和植物残骸!苍青色的泥土沾染了他满手的血污和污泥,被他小心翼翼地捧起,塞进工具包里那个原本装废灵植粉末的防水袋中!
一捧、两捧、三捧……
工具包迅速变得沉重。李云霄的动作也越来越慢,每一次抬手都如同举起千斤重担,眼前阵阵发黑。失血过多和剧痛带来的冰冷感,正一点点吞噬他的意识。
“咿呀……”
一声轻微的呼唤在头顶响起。
婴儿不知何时已悄然飘落在他身边,小小的脚丫踩在污秽的地面上,却纤尘不染。他异色的双瞳看着李云霄艰难挖掘的动作,又看了看那苍青色的泥土,小脸上似乎露出一丝好奇和……理解?他伸出小手,轻轻按在李云霄被藤蔓刺穿、依旧血流不止的左小腿伤口上。
嗡!
一股温润、精纯的半青半红能量流,带着强大的生命活力和一丝奇异的“愈合”意志,从婴儿掌心注入伤口!
滋滋……
伤口处被血魂污染侵蚀、已经发黑坏死的血肉组织,在这股精纯能量的冲刷下,如同被点燃的污秽,发出细微的声响,迅速化为灰烬剥落!新的、粉嫩的肉芽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滋生、蔓延!贯穿伤口的藤蔓尖刺被强行排斥出来,掉在地上!那深可见骨的伤口,竟然在短短几息间,止血、收口,留下了一道深红色的、正在快速愈合的疤痕!虽然未能完全恢复如初,但至少不再致命,麻痹感也大大减轻!
紧接着,婴儿的小手又按在了李云霄被贯穿的左肩。同样的能量注入,同样的快速愈合!
剧痛如同潮水般退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温暖而疲惫的舒适感。李云霄震惊地看着自己快速愈合的伤口,又看向婴儿那双平静的异色双瞳。这力量……不仅仅是吞噬,还有创造和修复?这混沌的平衡,到底孕育出了什么?
“谢……谢……”李云霄的声音沙哑而干涩,带着劫后余生的复杂。
婴儿似乎听懂了这个简单的词汇,小脸上露出一个纯粹的笑容,仿佛做了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他指了指工具包里鼓鼓囊囊的防水袋,又指了指温室扭曲变形的大门方向,奶声奶气地催促:
“走……爹……”
李云霄深吸一口气,感受着体内恢复了些许的力量(虽然元婴依旧破碎,但至少身体行动力恢复了),抱起婴儿,将沉重的工具包甩在肩上,大步走向温室大门。
缠绕在门上的暗红藤蔓早已感知到婴儿的气息,如同最恭顺的奴仆,无声地退开,让出了通道。门外,之前肉瘤和藤蔓厮杀的地方,只剩下满地狼藉的粘液和破碎的植物组织。那肉瘤似乎已被击退或吞噬,暂时不见了踪影。
李云霄抱着婴儿,拖着沉重的工具包,穿过废墟,一路有惊无险地回到了那座废弃的红砖小楼。他将婴儿小心地放在一堆相对干净的软盘堆上,自己则靠着墙壁滑坐下来,剧烈地喘息着,疲惫如同山岳般压下。
但他还不能休息。
工具包里的青冥壤散发着微弱的苍青灵蕴。学分!八分!这是他立足校园、争取喘息时间的救命稻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