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卷 第十五章 葬土司库，死亡经济学
冥河潮汐败退留下的虚无涟漪尚未完全平息，轮回净土壁垒上那道被死亡标记侵蚀的痕迹，却在林凡的感知中，如同投入静湖的石子，荡漾开一圈全新的、更加隐晦的波纹。
这一次，没有滔天的死气，没有冰冷的杀意，甚至没有法则层面的直接压迫。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极其精密的、带着某种…计算与衡量意味的波动。这波动如同无形的触须，轻轻拂过净土壁垒，重点扫过那刚刚吞噬了大量冥河死水、仍处于沸腾状态的轮回死境，仿佛在评估着什么。
紧接着，一道与萨麦尔的暴戾、玛门的诡谲截然不同的意念，隔着无尽虚空，精准地投射到林凡的心神之中。这意念平和，甚至带着一丝奇异的“彬彬有礼”，却比任何咆哮都更令人毛骨悚然。
“尊敬的净土主宰，林凡阁下。”
“鄙人，冥尊陛下座下，司掌‘资源回收’与‘熵增核算’之职，您可以称我为——葬土司库，墨菲斯托。”
林凡目光微凝。资源回收？熵增核算？这称号与之前遭遇的死亡领主截然不同，透着一股冰冷的理性。
“阁下以奇妙手段，窃取并转化了属于冥河，属于归墟的宝贵资产——即‘死亡本源’。”墨菲斯托的意念继续传来，如同一位精明的账房先生在核对账目，“根据《归墟资源管理条例（终末版）》第 VII 章第 3 条，未经许可，任何个体或组织不得擅自截留、转化、利用归属于冥河体系的死亡能量。您刚才的行为，已构成‘非法侵占死亡资源罪’与‘扰乱既定熵增秩序罪’。”
“然，冥尊陛下胸怀广阔，念及阁下初犯，且展现出了…令人惊讶的‘处理’能力。故，陛下愿给阁下一个机会。”
一份由纯粹死亡意念构成的、条款繁复无比的“契约”虚影，凭空出现在林凡的感知中。其核心内容清晰而冷酷：
一、 林凡及其轮回净土，需承认冥尊对诸天万界“死亡资源”的最终所有权。
二、林凡需开放“轮回死境”作为“归墟指定死亡资源预处理中心”，定期接收并“处理”冥河指定的、难以消化的“高抗性死亡废料”（显然是指那些充满怨念、难以直接同化的顽固死亡力量）。
三、作为回报，冥尊麾下势力将暂缓对轮回净土的直接军事打击，并允许净土在一定“赋税”（即上缴部分净化后的纯净死亡本源）前提下，有限度地利用处理过程中产生的“次级能源”（即被轮回死境吸收同化后反哺净土的力量）。
四、若林凡拒绝，则视为对冥尊所有权与归墟秩序的彻底挑衅，后续将启动“终极清算程序”，不惜代价，抹除异数。
这不是战书，这是一份收购合约，或者说，是一份奴役契约！冥尊见强攻一时难以奏效，竟转换思路，要以“规则”和“秩序”的名义，将林凡和他的轮回净土，纳入其死亡经济体系，变成归墟的一个“外包处理厂”！如此一来，冥尊不仅兵不血刃地解决了一个棘手的异数，还能利用轮回死境的特殊能力，处理掉那些连冥河都感到“棘手”的死亡废料，甚至还能抽取“赋税”，稳赚不赔！
何等傲慢！何等精于算计！
这墨菲斯托，与其说是死亡领主，不如说是冥尊的“财政官”或“资源部长”，它所带来的压力，与萨麦尔和玛门截然不同，却同样致命。接受，则净土失去独立，成为归墟的附庸，林凡的道途将受制于人；拒绝，则意味着与整个归墟的“官方秩序”为敌，将面临更系统、更无孔不入的打击。
林凡沉默了半晌，并未动怒，反而仔细“阅读”着那份契约虚影，仿佛在揣摩其中的每一个条款。片刻后，他的意念平静地回应：
“墨菲斯托…很有趣的称号。”
“你们的《条例》，很有趣的逻辑。”
“但，谁赋予了冥尊，对‘死亡’的绝对所有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