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内瓦湖畔那璀璨的一夜,如同一个辉煌的注脚,为洛梨和“岛屿文化”的奋斗篇章写下了最浓墨重彩的一笔。载誉归国,迎接她的不仅是媒体与公众更热烈的赞誉,还有来自家族内部更深层次的认可与支持。纪老夫人在老宅设下家宴,亲自为她庆贺,席间虽依旧言语不多,但那眼底的欣慰与骄傲,却比任何华丽的辞藻都更显珍贵。
生活的轨迹似乎驶入了一条更加宽阔平坦的河流。“岛屿文化”因着国际奖项的加持,发展进入了前所未有的快车道,合作邀约纷至沓来,洛梨变得更加忙碌,却也更加游刃有余。她身上那份糅合了母性温柔、领导者魄力与公益人情怀的独特气质,让她无论在哪个场合,都散发着令人心折的魅力。
纪靳修的商业帝国也在经历了与沃尔顿家族的恶战后,进入了一个新的整合与扩张期。外部威胁的清除,让他能够更加专注于核心技术的突破和全球市场的深耕。他依旧是那个掌控一切的王者,但眉宇间因家庭美满而添的几分柔和,让他少了几分以往的凛冽,多了几分沉淀下来的雍容。
孩子们在安稳幸福的环境中茁壮成长。等等在足球场上愈发自信飞扬,念曦的画作开始在一些青少年画展中崭露头角,小曦玥更是家里的开心果,古灵精怪,妙语连珠。家,是他们最坚固的堡垒,也是最温暖的港湾。
然而,纪靳修并未因眼前的宁静而放松警惕。沈哲那个名字,如同扎在心头的一根隐刺,虽未再兴风作浪,但其彻底消失的诡异,总让他觉得,风暴并未完全过去。他让陈默依旧保持着对相关线索的监控,只是这份警惕,被他小心翼翼地藏在了日常的温情之下,不愿让洛梨和孩子们再沾染丝毫阴影。
平静的日子,在一个秋高气爽的午后被打破。
陈默步履匆匆地走进书房,脸色是前所未有的凝重,甚至带着一丝难以置信的震惊。
“纪总,我们……找到沈哲了。”陈默的声音带着一丝干涩。
纪靳修从文件中抬起头,目光锐利:“人在哪里?”
“在……东南亚某国的一家私人疗养院。”陈默将手中的平板电脑递过去,上面显示着一份医疗报告和几张监控截图,“他……晚期癌症,已经时日无多。”
这个结果,完全出乎纪靳修的预料。他以为沈哲会像阴沟里的老鼠一样,躲在某个角落继续策划着复仇,却没想到,等来的竟是这样一个消息。
“确认身份?”纪靳修的声音听不出情绪。
“dNA比对和面部识别都确认了,就是他本人,沈鹤年的幼子,沈哲。”陈默肯定地回答,“我们追踪了他近一年的医疗记录和资金流向,他几乎耗尽了所有隐匿的资产在续命,但……回天乏术。那次在日内瓦出现的信号,很可能……是他最后一次试图联系外界,或者,是某种……告别。”
告别?纪靳修看着屏幕上那张消瘦枯槁、与记忆中资料照片判若两人的脸,眸色深沉。这个隐忍数十年、不惜借助外力也要向纪家复仇的男人,最终竟是以这样一种方式,走向了生命的终点。是命运的讽刺,还是……他另有图谋?
“他身边还有什么人?”纪靳修问。
“只有一个跟随他多年的老仆,以及……一名律师。”陈默顿了顿,补充道,“根据我们截获的零星信息,沈哲似乎……有意想见您一面。”
见他?纪靳修的唇角勾起一抹冰冷的弧度。人之将死,其言也善?还是想在最后时刻,布下什么陷阱?
“准备一下,”纪靳修站起身,眼神冷冽,“我去见他。”
无论沈哲是想忏悔,是想求饶,还是想进行最后一次挑衅,他都要亲自去会一会这个纠缠了纪家两代人的幽灵,为这段恩怨,画上一个彻底的句号。
纪靳修的东南亚之行,并未告诉洛梨具体缘由,只说是处理一个紧急的商业项目。他带足了精锐的安保和医疗团队,确保万无一失。
那家位于热带雨林边缘的私人疗养院,环境清幽,却透着一股死寂的气息。在重重安保的确认下,纪靳修在一间布满医疗设备、弥漫着消毒水和衰败气息的病房里,见到了沈哲。
他几乎已经认不出床上那个形销骨立、依靠氧气面罩维持呼吸的男人,就是当年那个意气风发、与纪家争夺矿产的沈家幼子。岁月和病魔,早已将所有的锋芒与仇恨,都磨蚀成了眼前这具苟延残喘的躯壳。
沈哲看到纪靳修,浑浊的眼珠动了动,示意老仆和律师出去。病房里只剩下他们两人。
“你……来了。”沈哲的声音嘶哑微弱,带着氧气面罩的杂音。
纪靳修站在床边,居高临下地看着他,面色平静无波:“你找我?”
沈哲艰难地扯动嘴角,露出一个似哭似笑的表情:“想不到……我沈哲算计一生,最后……竟是这样收场。”
他喘息了几下,目光有些涣散,仿佛陷入了回忆:“当年……东南亚那个矿……我们沈家投入了全部……你父亲……纪长风……好手段啊……”
纪靳修沉默地听着,这是上一代的恩怨,他无意评判。
“我恨……我恨纪家……”沈哲的情绪忽然激动起来,呼吸急促,监控仪器发出刺耳的警报声,但他依旧死死盯着纪靳修,“我蛰伏几十年……改名换姓……就想看着纪家垮掉……看着纪长风的后代……痛苦!”
“所以,你勾结沃尔顿,针对洛梨,甚至对孩子们下手?”纪靳修的声音冷得像冰。
沈哲的眼中闪过一丝疯狂和快意:“对!我要让你也尝尝……失去最重要的人的滋味!纪长风夺走了我沈家的基业……我就要毁掉你纪靳修的软肋!”
剧烈的咳嗽打断了他的话,许久,他才缓过来,眼神变得有些诡异和复杂:“可惜啊……功亏一篑……那个女人……命真硬……还有你……纪靳修……你比你父亲……更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