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尚可。”纪靳修的评价依旧吝啬而客观。
洛梨也不在意,自顾自吃得开心。她知道,能让他踏入这种小店,吃下她喂的食物,已经是极大的“妥协”和纵容了。
吃饱喝足,身体暖洋洋的,洛梨心满意足地挽着纪靳修的胳膊走出小店。外面的雪下得更大了,纷纷扬扬,将整个世界装点得如同童话。路灯的光晕在雪幕中显得朦胧而温暖。
“纪靳修,”洛梨将半张脸埋进厚厚的围巾里,声音闷闷的,却带着藏不住的欢喜,“谢谢你陪我来。”
纪靳修没有说话,只是将她的手握得更紧,放进自己温暖的大衣口袋里。
这一刻,不需要太多言语。冰岛的风雪,异国的街头,热气腾腾的羊肉汤,和身边这个无论她如何“作”、都会默默陪伴、给予回应的男人,共同构成了旅行中最温暖、最真实的记忆。
然而,冰岛的魅力,远不止城市的温情。接下来的几天,他们真正开始领略这片土地冰与火交织的壮丽与严酷。
他们驱车沿着黄金圈游览,见证了盖歇尔间歇泉如同大地脉搏般,定时喷发出冲天的水柱,热气蒸腾,硫磺味弥漫。等等兴奋得大呼小叫,念曦则紧紧拉着爸爸的手,既害怕又好奇地看着这自然奇观。
他们站在辛格维利尔国家公园的裂谷中,脚踏亚欧与美洲两大板块的交界,感受着地球板块运动带来的洪荒之力。狂风呼啸,吹得人几乎站立不稳,洛梨裹紧了防风衣,看着身边纪靳修挺拔不动如山的身影,心中莫名安定。
他们也体验了着名的蓝湖温泉。在一片冰雪环绕中,乳蓝色的温泉湖蒸汽氤氲,如同仙境。等等像条小鱼般在水里扑腾,念曦在爸爸妈妈的鼓励下,也小心翼翼地下到温暖的湖水中,小脸上终于露出了放松而新奇的笑容。洛梨和纪靳修并肩泡在温暖的泉水里,看着远处雪山轮廓,感受着冰火两重天的极致体验,偶尔相视一笑,默契无声。
但旅程也并非全然顺利。冰岛的天气变幻莫测,原计划的冰川徒步因突如其来的暴风雪天气被迫取消。等等对此非常失望,小嘴撅得老高。洛梨也有些遗憾,正想安慰儿子,却见纪靳修已经蹲下身,平静地对等等说:“自然有自然的规则。安全第一。下次再来。”
没有过多的解释和安抚,只是陈述事实,却奇异地让等等接受了这个结果。纪靳修随即联系了陈默,调整行程,改为参观一个室内的冰岛文化博物馆,让等等通过另一种方式了解这片土地。
洛梨看着纪靳修处理突发状况的冷静与高效,看着他总能找到替代方案安抚孩子,心中那点因行程变动而产生的微小遗憾也消失了。有他在,似乎任何意外都能被妥帖处理。
真正的考验,发生在前往杰古沙龙冰河湖的路上。天气再次变得恶劣,风雪交加,能见度极低。他们的越野车在空旷无垠的冰雪公路上缓慢前行,仿佛整个世界只剩下无边的白与呼啸的风。
念曦似乎有些晕车,加上窗外恶劣的天气,小脸煞白,紧紧抱着洛梨,身体微微发抖。洛梨也有些紧张,下意识地看向驾驶座的纪靳修。
他依旧沉稳地掌控着方向盘,目光锐利地注视着前方路况,车速平稳,没有丝毫慌乱。他甚至还能分神通过后视镜看了一眼后座的情况,声音透过风雪声传来,依旧稳定:“念曦,闭上眼睛,听爸爸呼吸。”
他的声音仿佛带着一种奇异的魔力,念曦依言闭上眼,努力跟着爸爸平稳的呼吸节奏,小小的身体渐渐放松下来。
洛梨看着他在风雪中坚毅冷峻的侧脸,心中充满了难以言喻的依赖与感动。他就是他们在未知旅途中,最可靠的导航与最坚固的堡垒。
当他们最终抵达杰古沙龙冰河湖,看到那布满湖面的、形态各异、泛着幽蓝光泽的千年浮冰时,所有路途的艰辛都化为了震撼。巨大的冰块从冰川剥离,漂浮在深蓝色的湖水中,寂静,古老,带着一种世界尽头的苍凉与壮美。
等等被这景象惊呆了,忘了晕车和寒冷,张大了嘴巴。念曦也睁大了眼睛,小手紧紧抓着画本,似乎想把这片冰封的奇迹刻印下来。
洛梨站在湖边,寒风凛冽,吹得她长发飞舞。她看着这片仿佛不属于人间的绝景,心中涌起一种难以言喻的敬畏。她下意识地寻找纪靳修的身影,发现他正站在不远处,没有看风景,而是目光沉静地看着她和孩子们,仿佛他们,才是他眼中唯一的风景。
他向她伸出手。
洛梨快步走过去,将微凉的手放入他温暖的掌心。他立刻收紧,将她有些冰冷的手完全包裹。
“冷吗?”他问,声音在风中被吹得有些散,却依旧清晰地传入她耳中。
洛梨摇摇头,靠在他身边,看着眼前这片冰封的永恒,轻声道:“有你在,不冷。”
是啊,无论外界是冰封万里,还是烈焰熔岩,只要身边有这座名为“纪靳修”的火山在,她便永远拥有最温暖的港湾,和最坚定的依靠。
冰与火之歌,在这片极北之地奏响。而他们的爱情与家庭,便是这壮丽乐章中,最温暖、最永恒的音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