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靳修的话,像一道劈开黑暗的闪电,瞬间照亮了洛梨几乎被绝望吞噬的心。不再是需要保护的弱者,而是……一起反击的战士?
她仰着头,泪眼朦胧地看着他。他眼底不再是冰冷的怒意或无奈的安抚,而是一种近乎燃烧的、坚定的、带着血腥气的战意。这种强大的、同仇敌忾的气场,奇异地驱散了她骨髓里的寒意,一股陌生的、灼热的力量顺着被他紧握的手腕,涌入四肢百骸。
是啊,逃跑和认输有什么用?只会让亲者痛仇者快!对方已经欺压到头上,要将他们彻底置于死地,除了奋起反击,还有什么路可走?
她用力吸了吸鼻子,胡乱地抹掉脸上的泪水,原本灰败空洞的眼睛里,重新燃起一丝倔强的、不服输的光。尽管身体还在因为之前的冲击而微微发抖,但脊背却一点点挺直了起来。
“嗯!”她重重点头,声音还带着哭腔,却异常清晰,“我不怕!”
纪靳修看着她迅速转变的状态,眼底掠过一丝极淡的、几乎无法察觉的赞赏。他需要的就是她这样的韧劲。
“很好。”他松开她的手,动作迅速地拿出另一部加密电话,开始连续拨号,语气冷冽而高效,一条条指令清晰下达,调动着纪氏这艘商业巨舰所有的资源和力量,应对国内外的同时发难。
洛梨安静地坐在一旁,不再哭泣,不再慌乱。大脑以前所未有的速度飞速运转。纪靳修负责应对那些明枪暗箭的商业攻击和家族压力,那她呢?她不能只是被动地等待保护,她必须做点什么,从她能够触及的领域进行反击。
对方攻击她的核心是“道德污点”和“公众形象崩塌”,那她就必须从根源上粉碎这些谣言!
她猛地想起一个人——她刚入行时,租住在那个破旧筒子楼里认识的一位邻居,一位姓赵的退伍老兵。赵叔为人正直倔强,是那片老旧小区有名的“活档案”,谁家有什么事都瞒不过他,而且他极其厌恶那些偷鸡摸狗、造谣生事的行为。当年她晚上打工回来晚,还曾被赵叔当成可疑人员盘问过好几次,后来熟悉了,赵叔还常念叨她一个小姑娘不容易,让她注意安全。
那个伪造的“陪酒视频”背景,刻意选在了她当年租住那片区域附近的一个小饭馆外街景。发布者想营造一种“真实感”,但这恰恰可能成为一个突破口!赵叔当年几乎每天晚上都会在楼下巡逻,或许……他见过什么?或者,以他对那片地方的熟悉,能看出视频伪造的蛛丝马迹?
哪怕只有万分之一的希望,也值得一试!
她立刻拿出手机,翻找了很久,才找到一个几乎被遗忘的号码,尝试着拨了过去。电话响了很久才被接起,那边传来一个洪亮却带着警惕的老年男声:“喂?哪位?”
“赵叔?是我,洛梨!以前租住在三单元502的那个小洛,您还记得我吗?”洛梨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镇定。
电话那头沉默了几秒,随即惊讶地提高了音量:“小洛?哎呦!真是你啊!电视上那个大明星?你怎么给我这老头子打电话了?哎不对,我这两天好像看到些乱七八糟的新闻,说你……”
赵叔的语气从惊讶变成了担忧和一丝不确定。
洛梨心里一酸,连忙解释:“赵叔,那些都是假的!是有人故意造谣害我!我打电话就是想求您帮个忙,您还记得我家楼下附近那个‘老王饭馆’吗?他们伪造了一个视频,说我在那儿……陪酒,时间大概标注的是五年前的秋天晚上九十点左右,您……您那段时间有没有注意到什么异常?或者,你觉得那个视频里的街景有没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
她一口气说完,心脏紧张地怦怦直跳。
电话那头,赵叔的声音瞬间变得严肃而愤怒:“啥?还有这种缺德事?!往一个小姑娘身上泼这种脏水?!五年前秋天……老王饭馆……”
赵叔陷入了回忆,喃喃自语:“老王饭馆……那时候他家招牌灯好像坏了一半,闪烁不定……对了!那年秋天市政搞管线维修,饭馆旁边那条巷子口堆了不少建材,晚上还拉了警戒线……持续了小半个月呢……”
洛梨的眼睛瞬间亮了!细节!关键的细节!
“赵叔!您确定吗?大概是什么时候的事?能具体点吗?”她急切地追问。
“我想想……好像就是国庆节后那段时间开始的……对!没错!因为还影响我晚上遛弯了!一直到十月底才清理干净!”赵叔非常肯定地说,“小洛,你那视频要真是那时候拍的,旁边肯定有建材和警戒线!没有那就是假的!”
巨大的狂喜和希望瞬间淹没了洛梨!她激动得声音都在发抖:“谢谢您!赵叔!太谢谢您了!您帮了我大忙了!”
“谢啥!邪不压正!”赵叔语气铿锵,“需要我老头子作证,随时说话!”
挂了电话,洛梨激动地转向刚刚结束一通电话的纪靳修,语速飞快地将这个关键发现告诉了他。
纪靳修听完,冰冷的眼眸中也瞬间迸发出锐利的光芒!他立刻对电话那头的陈默下令:“立刻核实五年前秋天,洛梨旧居附近市政施工的具体时间和范围!调取所有能找到的当时的路面监控或市民拍摄影像!重点查找‘老王饭馆’周边是否有建材堆积和警戒线!要快!”
这是一个极其关键的突破口!如果能证明视频背景环境与声称的拍摄时间不符,就能直接戳穿其伪造的本质!
就在纪靳修这边紧锣密鼓地搜集证据时,洛梨的脑子也没有停下。她想到了那些所谓的“老同学爆料”。她高中就读于一所普通的县中学,性格内向,几乎没什么朋友,但也正因为如此,她几乎独来独往,很少参与小团体,哪来的那么多“亲密室友”和“知情人”?
她登录了自己几乎废弃的中学贴吧和校友群小号,忍着恶心翻看那些所谓“爆料”的细节。很快,她发现了一个漏洞:其中一个爆料者声称和她同宿舍,描述了宿舍布局和舍友细节,听起来煞有介事。但洛梨清晰地记得,她高中住的是八人间老宿舍,铁架床,根本没有那个爆料者描述的“独立书桌和衣柜”!
她立刻将这个发现也告诉了纪靳修。纪靳修马上让人去查那个爆料账号的Ip和注册信息,同时联系洛梨母校官方,尝试获取当年的宿舍分配记录(虽然希望渺茫)。
反击的号角,从看似微不足道的细节处,悄然吹响。
然而,敌人的攻击并未停止。就在当天下午,一个更加阴险毒辣的谣言开始通过隐秘渠道散播:暗示洛梨之所以能拿到《星耀》等重要资源,并非靠实力,而是因为与某位圈内极具权势、已退隐多年的大佬有“特殊关系”,甚至影射纪靳修“接手”了别人“玩剩下”的。
这个谣言极其恶毒,不仅继续污名化洛梨,更将脏水泼向了纪靳修的男性尊严,企图从最阴损的角度离间两人的关系,激化矛盾。
消息传到纪靳修这里时,他刚好拿到了技术部门初步的分析报告——那几个散布洛梨“陪酒视频”的海外Ip,经过层层跳转和技术追踪,最终源头都指向了国内几个特定的VpN服务商,而其中一个服务商的注册信息,与白薇薇的一位远房表弟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
证据链正在逐渐清晰!
而此时,这个新出现的、更加龌龊的谣言,彻底点燃了纪靳修心中最后一丝容忍的引线!
他眼底的血色瞬间弥漫开来,一种可怕的、近乎毁灭的平静笼罩了他。
他拿起手机,直接拨通了白薇薇的电话。
电话响了很久才被接起,那头传来白薇薇故作娇柔却又带着一丝心虚的声音:“靳修哥哥?真难得,你居然会主动打给我……”
“白薇薇。”纪靳修的声音冷得没有一丝温度,像冰冷的刀锋刮过耳膜,“我给你的最后一次警告,看来你是彻底忘了。”
白薇薇的声音顿了一下,随即带上了一丝委屈和挑衅:“靳修哥哥,你在说什么呀?我怎么听不懂?是不是又听了那个小明星什么枕边风,跑来冤枉我?”
“冤枉?”纪靳修冷笑一声,“你以为躲在阴沟里用些见不得光的手段,就真的查不到你头上?那些海外Ip,你那个好表弟注册的VpN服务商……需要我把更详细的证据甩到你脸上吗?”
电话那头的呼吸明显一窒!白薇薇显然没料到纪靳修的动作这么快这么狠!
但她依旧嘴硬,甚至带着破罐破摔的疯狂:“是又怎么样?纪靳修!我就是要毁了她!她凭什么得到你?一个低贱的戏子!她哪点比我好?!那些照片视频,就算假的又怎么样?只要大家都信了,她就是脏的!你纪靳修捡破鞋的名声也就坐实了!我看你还怎么护着她!”
她的声音尖利而恶毒,充满了得不到就要毁灭的疯狂。
纪靳修的眼神已经冰冷到了极致,怒极反笑:“很好。白薇薇,你终于承认了。”
他顿了顿,每一个字都像是淬了毒的冰锥,狠狠砸过去:“既然你选择撕破脸,那我也没必要再给你,给白家留任何情面。”
“你最好祈祷,白氏集团这些年做的那些‘干净’生意,经得起查。也祈祷你父亲苦心经营的人脉,关键时刻还能保得住你们。”
“顺便告诉你,”他的语气带着一种残忍的平静,“你和你母亲名下那几家用来洗钱和转移资产的海外空壳公司,税务报表做得相当‘精彩’。”
电话那头瞬间死寂!连呼吸声都消失了!
白薇薇显然被这突如其来的、直击要害的反击彻底打懵了!她没想到纪靳修不仅查到了她搞小动作的证据,竟然连白家最核心最隐秘的命脉都摸得一清二楚!
“你……你……”她的声音充满了难以置信的惊恐和颤抖。
“游戏结束了。”纪靳修冷冷地吐出最后几个字,直接挂断了电话,根本不再给她任何废话的机会。
打完这个电话,纪靳修胸中的暴戾之气似乎才稍稍宣泄了一丝。他转头看向一直紧张地看着他的洛梨,眼神依旧冰冷,却对她招了招手。
洛梨走过去。
纪靳修将一份刚传过来的资料递给她,正是关于那个污蔑她与大佬有染的谣言分析报告,后面还附了几张截图。
洛梨看到那些不堪入目的暗示和评论区某些人被带节奏后的恶毒言论,脸色再次变得苍白,手指微微发抖。
纪靳修握住她冰凉的手,声音低沉却带着一种强大的力量:“这种级别的谣言,卑劣,但脆弱。因为它没有任何依据,只需要一个更有力的声音,就能将其彻底碾碎。”
他看着她,目光深邃:“你想亲自碾碎它吗?”
洛梨抬起头,看着他眼中那鼓励和信任的光芒,心脏猛地一颤。她用力点头:“想!”
“好。”纪靳修拿出自己的手机,点开微博,飞快地编辑了一段文字,然后递到洛梨面前,“用我的账号,发出去。”
洛梨惊讶地看向手机屏幕,只见上面写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