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和我名字放在了一起。这无疑刺激了他们,也给了他们一种扭曲的‘成就感’——仿佛通过伤害你,就能触碰到他们永远无法企及的世界。”
他的分析冰冷而精准,剥开了所有温情脉脉的伪装,直指血淋淋的核心。
洛梨的心一点点沉下去。所以,今晚的灾难,从某种程度上说,也是因为她和他的“绑定”?
“害怕了?”纪靳修注视着她渐渐失去血色的脸,忽然问道。他的语气很平淡,听不出是关心,还是单纯的评估。
洛梨攥紧了杯子,指甲掐进掌心。
说不害怕是假的。那飞溅的红色污秽,疯狂的引擎声,濒临失控的车速……每一个画面都足以成为噩梦。
但……
她抬起头,迎上他的目光。那双眼睛里,除了残留的惊恐,渐渐凝聚起一种倔强的、不服输的光。
“如果我说害怕,”她声音不大,却带着一丝清晰的颤音和挑战,“纪先生会因此终止合约吗?”
纪靳修显然没料到她会这么问,眉梢极其轻微地挑动了一下。他看着她,像是第一次真正认真地审视眼前这个女人—— beyond 那副美丽皮囊和会撒娇撩人的外表。
“不会。”他回答得没有丝毫犹豫,冰冷而笃定,“纪氏的字典里,没有因噎废食。风险永远存在,解决它,而不是回避它。”
意料之中的答案。符合他一贯的风格。
洛梨心里那点微弱的、不切实际的期待再次落空,却又奇异地松了一口气。还好,他还是那个冷酷的商人,没有因为一时的心软而改变规则。这样,她也能更好地守住自己的心。
“那我就不怕。”她听到自己说,声音渐渐稳定下来,甚至带上了一点她平日里那种故作轻松的语气,“反正……纪总会解决的,不是吗?就像今晚一样。”
她试图笑一下,却显得有些苍白无力。
纪靳修沉默地看着她,看着她强装镇定下的细微颤抖,看着她努力挺直的脊背,看着她眼底那抹不肯熄灭的倔强光芒。
窗外雨声渐密,敲打着玻璃,像是敲在人的心上。
他忽然朝她走近了一步。
两人之间的距离瞬间被拉近,近得洛梨能清晰地闻到他身上刚沐浴后的、带着水汽的冷冽木质香气,混合着一丝极淡的烟草味。
她的心跳骤然失序,下意识地想要后退,脚跟却像是钉在了原地。
纪靳修抬起手。
这一次,不再是擦泪时那种笨拙的粗暴。
他的指尖带着微凉的温度,轻轻地、几乎称得上小心翼翼地,碰了碰她额角的一缕微湿的发丝,然后将它别到她的耳后。
指尖不可避免地擦过她敏感的耳廓。
洛梨浑身猛地一颤,像是被微弱的电流击中,呼吸瞬间屏住。
他的动作很轻,很缓,甚至带着一种与他气质截然不符的……生涩的温柔。
但那双注视着她的眼睛,却依旧深邃得像不见底的寒潭,里面翻涌着太多复杂难辨的情绪,让她看不懂,却不由自主地沉溺。
“嗯。”他发出一声极低的、近乎气音的单音节。像是回应她那句“纪总会解决的”,又像是别的什么。
他的指尖在她耳后停留了一瞬,那微凉的触感却像是烙铁一样烫人。
然后,他收回了手,仿佛刚才那个轻柔的触碰只是她的幻觉。
“把茶喝了,早点休息。”他恢复了一贯的冷调,转身走向书房的方向,只留下一个挺拔冷硬的背影,“今晚我住这边。”
房门被轻轻带上。
洛梨一个人站在原地,久久没有动弹。
耳边,似乎还残留着他指尖微凉的触感和那声低沉的“嗯”。
心底那片被撬开的裂缝,仿佛被这突如其来的、克制又生涩的温柔,注入了一丝滚烫的熔岩。
冰面之下,暗流汹涌。
她缓缓抬起手,轻轻碰了碰自己依旧发烫的耳廓。
那里,心跳如擂鼓,彻底失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