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话如同死刑判决,冰冷地砸在空气中。锅边的哄笑声戛然而止,几个兵痞和暴民的目光,齐刷刷地聚焦到地上那个蜷缩着的、微微颤抖的小小身影上。空气瞬间变得凝滞,只剩下柴火燃烧的噼啪声和锅里汤汁翻滚的咕嘟声,衬得这片废墟更加死寂。
狗娃似乎听到了这句话,又似乎没有。他依旧蜷缩着,脸埋在臂弯里,看不清表情,只有瘦弱的肩膀在无法控制地轻轻抖动。是疼痛,是恐惧,还是别的什么,无人知晓。
死亡的阴影,如同秃鹫的翅膀,再次笼罩了他。这一次,似乎再无转圜的余地。
麻脸兵痞那记抹脖子的手势,像一道冰冷的判决,悬在狗娃头顶。空气仿佛凝固了,只剩下柴火燃烧的噼啪声和锅里汤汁翻滚的咕嘟声,衬得这片废墟更加死寂。
蜷缩在地上的狗娃,身体不受控制地微微颤抖着,侧腰被踹的地方传来阵阵钝痛,但他更多的是一种麻木。他能感觉到那些投来的目光,像针一样扎在他背上,充满了打量牲口般的算计。死亡的阴影如此真切,几乎能闻到它的铁锈味。
就在这时,另一个靠在锅边、脸上有疤的兵痞咧开嘴,露出参差不齐的黄牙,嗤笑一声,打破了沉默:
“麻子,你急个卵!”他用脏兮兮的刀尖指了指狗娃,“瘦是瘦了点,但瘦有瘦的吃法!这小子没二两肉,直接砍了是浪费!”他舔了舔干裂的嘴唇,眼中闪着贪婪的光,“依我看,骨头敲碎了,扔进锅里跟着一起熬!好歹能熬出点髓油,添点荤腥!这汤不就更香了?”
这话引得旁边几个暴民模样的家伙也咽了口唾沫,纷纷点头附和。在这饿红了眼的地狱里,任何能入口的东西都不能放过。
最初那个发号施令的、满脸横肉的兵痞头子,摸着下巴,浑浊的眼睛在狗娃和沸腾的大锅之间扫了几个来回。他显然觉得疤脸兵痞说得更有“道理”。处理掉一个碍事的小崽子,还能废物利用,给汤添点料,确实更划算。他不再犹豫,重重地点了点头,从喉咙里发出一个沉闷短促的音节:
“成!”
这简单的两个字,就是最终的裁决。
命令下达的瞬间,离狗娃最近的那个麻脸兵痞,脸上闪过一丝狞笑。他早就等得不耐烦了。几乎在头目点头的同时,他没有任何预兆,猛地抬起脚,用厚重的靴跟,朝着狗娃的后脑勺,狠狠踹了下去!
狗娃甚至没来得及听到那声“成”字落音,更没看到踹来的靴底。他只觉得后脑猛地一震,像是被一块巨石砸中!剧痛瞬间炸开,眼前骤然一黑,所有的声音、光线、气味都消失了,意识像被掐断的灯丝,瞬间熄灭。他瘦小的身体软软地瘫倒在地,不再动弹。
麻脸兵痞啐了一口,弯腰,用粗糙的手抓住狗娃一只瘦弱的脚踝,像拖一捆干柴一样,毫不费力地将他拖离原地。粗糙的地面摩擦着狗娃破烂的衣衫和皮肤,但他已经感觉不到了。他的身体,被拖向那片火光闪烁、热气蒸腾、散发着诡异肉香的方向,朝着那口翻滚着未知内容物的大黑铁锅,缓缓靠近。
最终的黑暗,吞噬了一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