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镇的壁垒之内,暂时隔绝了外界的直接危险,却并未带来真正的安宁。这里更像是一个被恐惧和不安包裹的孤岛,空气中弥漫着紧张和压抑。
铁心被带去工棚后,很快展现了他的价值。他修理兵器的速度和质量远超镇上的铁匠,甚至能用有限的材料制作出更具威力的简易弩箭,立刻赢得了乡勇头领的几分尊重,也让他们这个小团队的待遇稍微改善了一点——至少,看守他们的乡勇眼神不再那么充满敌意。
白芷则被允许在一位老郎中的陪同下,查看镇内几处水源和垃圾处理点。她提出的用石灰水消毒、划分清洁区域、焚烧污物等简单易行的防疫措施,也被头领采纳。她还用自己带来的“石见清”和其他草药,配制了一些预防时疫的药汤,分发给负责警戒的乡勇。这些务实有效的举动,逐渐打消了部分镇民的疑虑。
陆轻尘和墨言负责看守临时营地和照顾狗娃。赵天佑则显得有些无所适从,只能帮忙打水、拾柴,做些杂活。
有限的自由活动和对镇民的有限接触,让他们得以听到一些外界传来的、支离破碎的消息。这些消息大多来自偶尔冒险外出探听或者新近逃难至此、经过严格盘查后才被允许进入的零星难民。
消息有好有坏,但更多的是混乱和不确定。
关于京城,说法不一。有说京城仍在死守,朝廷还在,但被围得水泄不通,里面情况不明,粮食可能撑不了多久。也有说京城已经易主,皇帝跑了,胡人或者叛军占了皇宫,正在城里大肆搜捕前朝官员和富户。但无论哪种说法,都指向一个事实:京城回不去了,那座曾经象征着权力和繁华的巨城,如今已是风暴中心,生死未卜。
关于天下大势,更是混乱不堪。有传言说南方几个富裕的州府见朝廷无力控制局面,已经联合起来自立了,不听从京城号令,各自为政,甚至互相之间还有摩擦。通往南方的水路和陆路都被各种势力把持,关卡林立,混乱程度比北方有过之而无不及。他们原本设想的南下求生之路,似乎也布满了荆棘。
这些消息让每个人的心头都蒙上了一层阴影。前路似乎比想象中更加迷茫和艰难。
然而,更让人心悸的,是另一则再次传入他们耳中的、更加邪乎的流言——关于“美人鼓”。
在镇上唯一还开着、但只对乡勇内部开放的小茶馆外,陆轻尘负责给白芷打水时,听到几个轮休的乡勇和几个看起来消息灵通的镇民在窃窃私语。
“……听说了吗?北边来的那几个逃难的说的,‘美人鼓’不止一面了!”一个声音神秘兮兮地说。
“不止一面?什么意思?”
“说是……有好几面了!声音越来越响,听到的人死得越来越惨!不光是自己死,还会发疯,砍杀身边的人!”
“胡扯吧?哪有那么邪门的东西?”
“真的!说是那鼓皮……邪性得很!用人皮做的还不算,还得是……唉,反正说得有鼻子有眼,说那鼓一响,冤魂索命,听到的人心脉都会被震碎,七窍流血!”
“嘶……别说了别说了,瘆得慌……”
陆轻尘端着水罐的手微微一顿。美人鼓的传闻再次出现,而且变得更加具体、更加恐怖。这让他想起京城时的诡异气氛和那些莫名暴毙的案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