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时,他的目光凝固在了那块“肉干”的某一处——那里,似乎……似乎残留着一小片没有完全剥离干净的、带着卷曲毛发的……皮肤?而且,那肉的纹理,也完全不像他见过的任何牲畜……
一个可怕的、令人窒息的念头,如同冰冷的毒蛇,骤然蹿入他的脑海!
他猛地想起那个独眼头目疯狂喊出的“打牙祭”!想起那些难民语无伦次的恐惧!想起路上诡异的空旷和那些描述“一村子人只剩骨头”的传言!
“呕——!”
剧烈的恶心感如同海啸般瞬间冲垮了他的意志!赵天佑猛地直起身,脸色瞬间惨白如纸,胃里翻江倒海,他控制不住地弯腰剧烈干呕起来,眼泪鼻涕一齐涌出!
“天佑兄?你怎么了?”陆轻尘被他突然的反应吓了一跳,连忙过来扶住他。
赵天佑却像是被烫到一样猛地推开他,手指颤抖地指着地上那块黑乎乎的肉干,眼睛瞪得几乎要裂开,声音因为极度的恐惧和恶心而扭曲变调,尖利得刺破空气:
“肉!是……是肉!人……人肉!他们吃人!他们吃人啊——!!!”
凄厉的、充满了无尽惊恐的喊声,在山野间回荡,让所有听到的人,瞬间从头到脚,冰凉彻骨。
铁心的动作僵住了,猛地转头看向地上那块肉,脸色变得极其难看。白芷瞬间捂住了嘴,胃里一阵翻腾,她下意识地紧紧抱住了吓得瑟瑟发抖的狗娃。陆轻尘也惊呆了,看着那块肉,又看看地上昏迷的匪徒,一股寒意从脊椎直冲头顶。
一切都解释得通了。
那些难民极致的、无法言说的恐惧。
路上诡异的空旷和丢弃的行李。
那些语焉不详的“吃人的东西”和“只剩骨头”的传闻。
还有这伙“马匪”眼中那种超越抢劫的、疯狂的贪婪和饥饿……
他们恐惧的,不仅仅是战乱和饥饿,更是这种彻底丧失人性、沦为互相吞噬的野兽的绝望疯狂!
赵天佑还在不停地干呕,眼泪狂流,仿佛要将灵魂都呕出来。他第一次如此直观地、残酷地面对这乱世最黑暗、最肮脏的底线。
空气死寂。只剩下赵天佑痛苦的干呕声和风吹过山林的低啸。
他们刚刚击退的,不是土匪,不是溃兵,而是一群……食人者。
而这片寂静的山野深处,似乎还隐藏着更多、更可怕的、同样饥饿的“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