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6章 陪伴(2 / 2)

“别再骗我了。”周淮起道。

“……”严清与败下阵来,“有。”

“成功率是多少?”

“我计划在考核前做完这个治疗,成功率是百分之六十。”

“百分之六十?”周淮起瞪大眼睛,想起陈泽风上一个失败去世的病人,“你没有在骗我吧,真的只有百分之六十?失败了会怎么样?”

“我不知道。”严清与摇摇头。

周淮起站起身,面色铁青:“走,我们走,不做了。”

“不行!”严清与大喊,“我必须得做。”

“有什么必须的,现在这样安安全全的不是很好吗?再说了,为什么要那么着急,之前在医院我都听到了,长期治疗成功率有98%!”周淮起伸手想去解开束缚带。

“这是我的决定。”严清与着急了,就是知道周淮起会反应大他才不告诉他的。

“你的决定就是瞒着我偷偷来做这种危险的事吗?”周淮起猛地抬头看他,“在你心里,我到底算什么?一个可有可无的陌生人吗?”

“你怎么会这么想?”严清与皱眉,“我不告诉你是怕你担心我,你已经为我做了那么多事了,我也想……”

“严清与,我帮你,救你,担心你,是因为我喜欢你,我不想看见你受伤,也不想看见你难过。”周淮起缓缓道,“但是我没有一点实感,我总感觉你对我很客气,说着好像很亲密,好像有点愿意接纳我的样子……可是你……你从来不肯真的依赖我。出了事,你第一个想到的就是把我推开,自己扛。你答应我的事,转头就能因为别的理由反悔。”

“可能是我太自信了,我有时候觉得你有点点喜欢我,有时候又觉得你离我好远。”周淮起有些闷闷的,“对不起,这是你的决定,我不应该干涉,抱歉干扰你的治疗……”

看着周淮起伤心透顶要走了的样子,严清与忽然有些慌乱了起来。他一直在刻意地忽视那所谓的三周考核期,一开始他的计划就是考核期结束跟周淮起告别,可事情发展得越来越偏离原本的路线,他没办法离开,迟早有一天要面对。

每次只是一味的纵容,遇到事下意识的依靠,理所当然地享受着周淮起对自己的照顾,严清与自己都不知道自己是什么意思了,自己真的那么糟糕吗?

换到周淮起的视角去看自己,又是怎么样的呢?

一边不拒绝任何好意,给人一种希望,但一边又自我封闭,完全不愿意敞开心扉。自己真的做错了吗?

“不是的……周淮起。”严清与开口,周淮起顿住了脚步。

“我是因为你……正因为是你我才不能告诉你,我知道你会这样,我知道你会阻止我,因为你担心我。”严清与看着周淮起的背影,“可我不想永远当一个残缺的需要你时时刻刻分心保护的向导,我想站在你身边,跟你并肩,而不是成为你的累赘。”

周淮起愣住:“你不是累赘……我不觉得你是累赘。”

“可我觉得我是!”严清与声音颤抖,“每次看到你因为我受伤担心,我都觉得我是。包括坠崖。如果不是为了保护我,你根本不会受伤。”

“我想好起来,周淮起。”严清与握紧拳头,“而不是永远被你护在身后,哪怕只有百分之六十的机会。你受伤……我也……”

“我也会担心啊……”严清与越说越觉得有些委屈,“我只是……只是不习惯说出来。”

周淮起猛地转过身,难以置信地看着他。他从未听过严清与如此直白地表达情感。

“我习惯了一个人……习惯了什么事都自己解决。”严清与吸了吸鼻子,努力让自己的声音清晰,“我不是不信任你,周淮起。我只是还不知道该怎么去依靠。我怕依靠成了习惯,会变得软弱,会让你觉得麻烦。我已经在学着习惯你的照顾了,再给我点时间习惯如何依靠,可以吗?”

严清与看着周淮起,一脸豁出去了的样子:“你说你感觉不到,那我告诉你,我现在很害怕,也很疼。我需要你在这里,周淮起。我需要你陪着我,不是阻止我,而是……支持我。”

“如果你真的走了……”严清与的声音低了下去,“我可能会比现在更难受一百倍。”

他抬起被束缚的手,艰难地想要触碰周淮起。

周淮起听到这一番话大脑都宕机了,机械式地挪回床边,蹲下,小心翼翼地解开了严清与被束缚带绑着的手。冰冷的皮革松开,露出底下被勒出的红痕的手腕,周淮起握住他的手轻声开口,语气无比认真:“你不是累赘,从来都不是。”

“你说得对……我好像只顾着把你护在身后,忘了问你到底想不想,需不需要我这样。”周淮起喃喃道,抓着严清与冰冷的指尖贴上自己的脸,歪着头和他对视,“你想试试,我就陪你试。你想变强,我就在旁边看着,给你鼓掌。但是严清与……你得答应我,这是最后一次瞒着我。以后不管好事坏事,开心的难过的,危险的安全的,你都必须第一个告诉我,不准再自己偷偷做决定,知道了吗?我们是……我们是要在一起的,对不对?”

最后那句话,他问得有些小心翼翼,带着一丝不确定的期待。

严清与弯了弯手指借着手肘的力量微微起身,轻轻地嗯了一声。

“那说好了,”周淮起的额头抵着严清与的额头,“我陪你治。疼了你就抓着我,难受了就告诉我。不准硬撑,听到没有?”

“好。”严清与闭上眼睛,感受着额间传来的温度和两人交握的手。

就在这时,地下室的门被推开,陈泽风面无表情地打断两人亲密互动。他走了进来,看了眼被解开的束缚带和两人交握的手,冷漠地说:“十分钟到了。聊完了?还治不治?”

“治!”周淮起抢答,“但是我要在这里看着。”

陈泽风瞥了他一眼:“随便你,撑得住你就留着。”

周淮起对这句话不以为意,治疗的是严清与,他有什么好撑不住的?

然后他就说不出话了。

刺激感官的机械开始无差别地攻击他。这种声音对对还没彻底觉醒的严清与和作为普通人的陈泽风来说,就是烦人,聒噪,难以忍受。

可对于五感极佳的哨兵来说,这简直就是重型杀器,不亚于邻居拿着电钻往他大脑里钻。

他的脸色变得比严清与还难看,严清与有些为难:“要不你出去吧?我自己在这里没事的。”

“不用,我可以。”周淮起强忍着,差点把床沿给捏变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