忽然这样准备好了食材让自己做饭不就是信任自己的做饭水平吗?绝对不能辜负信任!
周淮起瞬间把追问严清与行踪的事抛到了脑后,如果他有尾巴的话简直要摇出残影:“早说啊!等着!我这就给你露一手!”
周淮起二话不说,立刻挽起袖子,摩拳擦掌地开始处理新食材,脸上克制不住地露出灿烂的笑容,整个人好像带着某种亮闪闪的环身特效。
“很快就好!保证好吃!”周淮起喊道,顺手摘下他不知道又从哪里找出来的那条粉色围裙。
严清与多看了他一眼,这围裙不是很早就失踪了吗?怎么又出现了?
周淮起完全沉浸在严清与点名要吃他做的饭的喜悦里,之前那点关于严清与独自外出的细微疑虑,瞬间被抛到了九霄云外。
严清与松了一口气,今天的事算是揭过去了,但明天呢?总不能每天都用这个方法,周淮起也不傻肯定很快就能察觉不对。
严清与走进房间,想趁这个机会找一找有没有贴身携带的可能是药物的东西。他拉开了衣柜,如果真的有这种东西最有可能的就是什么贴身衣物。
衣柜被周淮起整理得整整齐齐了,之前一些小一点的旧衣服也都扔了,剩下这些也不太可能,毕竟觉醒是在12岁,都是十年前了,谁还会留十年前的东西呢?
严清与忽然想起了什么,眯了眯眼睛。他快步走到周淮起宿舍那边他的书房,拿起了书架正中央的红色盒子。
难道是这个东西?严清与打开盒子,那只破碎又被粘好并且粘的很丑的小鸟安静地躺在红丝绒中。
严清与小心翼翼地把它从盒子里拿起来,虽然周淮起把它修复得不好看,但是还挺结实的。
陶瓷小鸟的触感冰凉,严清与手指摸了摸那个裂缝,有些粗糙,这是母亲离开前留下的唯一一件东西,自己一直把它带在身边,辗转流离,从未离身。它足够贴身,也足够……长期。
他捏着陶瓷小鸟,试图回忆起更多细节。它好像一直就是这个样子,冰凉凉的沉甸甸的。小时候睡不着,他会把它紧紧攥在手心,那点冰冷的硬度似乎能带来一丝虚幻的安全感。难道那份偶尔让他安定的冰凉,并不仅仅是陶土的本身?
它现在是不是比以前轻了不少?严清与掂了掂,但时间太久了,这种轻微的重量变化根本察觉不出来。
厨房里传来周淮起哼着歌,还有锅铲碰撞的欢快声响,食物的香气在宿舍弥漫开来,让人感觉很温暖,可严清与却觉得有一股寒意。
他不动声色地将小鸟放回盒子,拿回房间。周淮起把饭菜端出来,恰好瞥见严清与拿着那个红色盒子,想起自己干的混蛋事,心里咯噔一下,小心翼翼地开口:“开饭了,要来吃吗?”
严清与没什么心思,但还是点了点头:“好,马上来。”
见严清与没有要骂他的痕迹,周淮起开始介绍着自己的杰作:番茄炖牛腩汤汁浓郁,糖醋排骨色泽诱人,还清炒了一个时蔬。他眼睛亮晶晶地看着严清与,满脸都写着“快夸我”。
“尝尝看,味道怎么样?”周淮起夹了一大块排骨放到严清与碗里。
严清与拿起筷子,食物的香气钻入鼻腔,味道应该是极好的,可吃进嘴里,却味同嚼蜡。
“很好吃。”他低声说,强迫自己又吃了几口。
“真的?那多吃点!”周淮起沉浸在投喂成功的喜悦里,没有察觉到严清与的不对劲。
这顿饭对严清与来说,吃得异常艰难。他机械地咀嚼、吞咽,脑子里反复回响着陈泽风的话。
长期,贴身,抑制剂,还有黑市。那只破碎又被重新黏合陶土小鸟,在他的脑海里不断浮现。
它摔碎时候是什么样子的?里面写着hsy,是何淑仪的名字简写,似乎壁上有些深咖色。还有什么别的吗?
好不容易熬到吃完饭,严清与帮着收拾了碗筷,随后开口:“我先回房间了。”
“是不是今天训练累着了?要不要我给你再按摩按摩?”周淮起这才后知后觉地注意到严清与脸上的倦色,伸手想碰碰他的额头,“脸色不太好。”
严清与下意识地偏头躲了一下,周淮起的手顿在半空。
空气有瞬间的凝滞。
“……我没事,”严清与立刻找补,声音有些发虚,“就是有点困。我先去洗澡了。”
他匆匆转身进了浴室。热水冲刷下来,稍微缓解了一些身体上的疲惫,却无法缓解精神上的沉重和混乱。
严清与透过氤氲的水汽看见镜子里的自己,第一次对母亲留下的唯一念想产生了巨大的恐惧和怀疑。
如果真的是那只鸟……那只从他幼年起,日日夜夜带着的,陪伴着自己的,被自己视为心灵寄托的东西,究竟又算什么?
第二天严清与仍然装作无事跟周淮起训练了一段时间,把他哄去模拟训练,又说自己黑塔有些事要先过去一趟,让他好好练习,匆匆坐车来到了陈医生家,把陶瓷小鸟拿给了他。
陶瓷小鸟又被敲碎了,本来裂缝就多,现在更是要碎成渣了。不知道还有没有复原的可能。
等待结果的时间度过得无比煎熬。严清与坐在椅子上,雪球在他身边走来走去,大尾巴扫着他的脚腕,毛茸茸的痒痒的。
严清与几乎是屏住呼吸接过那份报告单的。他的目光迅速扫过那些复杂的化学名词和数值,最终,定格在几个突兀的,绝不应该出现在一个陶瓷工艺品成分分析表的名称上。
它的旁边被陈泽风重点标注了:神经传导抑制剂,长期接触可导致精神潜力开发迟缓,感官钝化,情绪压抑……
严清与站在原地,浑身冰冷,血液都仿佛凝固了。
真的是它。
这么多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