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泥巴?”严清与有些诧异,他刚刚才想有时间得让小泥巴见见程理,看看能不能问出什么,没想到他来得那么巧,“你怎么来啦?”
小泥巴跑到严清与和周淮起的病床前,林漱也走了进来:“他听见我说你们受伤了,吵着闹着要来看你们我就带他来了。”
“哟,现在还会吵闹了?”周淮起道。
“严哥哥,你有哪里不舒服吗?”小泥巴皱着眉头有些担心。
只要是不在辅导作业的时候,严清与对小泥巴都会有十足的耐心,他温柔地开口:“我现在感觉还不错。”
“我呢?”周淮起指了指自己,“我也受伤了。”
周淮起表现得太过正常,小泥巴完全没看出来他也是伤员,瞪大了眼睛。
“周哥哥也受伤了?”小泥巴惊讶地凑近,仔细打量着周淮起,“可是你看起来一点都不疼啊!”
周淮起立刻夸张地捂住胸口:“哎哟,好疼啊!”
那边两人在闹,程理突然放下手中的光脑,若有所思地看着小泥巴:“这孩子……”
严清与敏锐地注意到程理的反应:“怎么了?”
程理走近小泥巴,蹲下身与他平视:“小朋友,你叫什么名字?”
小泥巴对陌生人还是比较警惕,打量了程理一眼,往严清与身边靠了靠。
“他不是坏人,”严清与摸摸小泥巴的头。“这是我们的朋友,你程理哥哥。”
“程理哥哥。”小泥巴小声重复道。
“他就是我说过的小泥巴。”严清与看着程理,两人进行了一波眼神交流,程理立马就明白了严清与的意思。
他走到小泥巴面前蹲下,握着他的手:“听说你也是从地下城来的呀,我也是,我们是老乡。”
小泥巴是精神体站在他的肩膀上,看见程理过来,小刺猬浑身的刺都竖了起来。他下意识地看向严清与,严清与察觉到小泥巴的不安,轻轻捏了捏他的小手,示意他不用害怕。
程理不是哨兵向导,看不见小刺猬,仍旧笑容温和,语气亲切:“你知道中街吗?我当时就住在那。”
小泥巴皱着眉头思考了一会,从脑子里捕捉到了一丝关于中街的印象,点了点头。
“你知道那边呀,我来这边好久了,不知道那边变化大不大,老鼠巷还在吗?以前我经常在那儿混,好玩的小孩东西还挺多的。”
小泥巴犹豫了一下,摇摇头:“我……我不记得了。”
程理挑眉,继续试探:“你认识铁哥吗?他还在卖糖吗?”
小泥巴的眼神闪烁了一下,手指无意识地揪住严清与的衣角,声音更小了:“我、我没见过……”
严清与察觉到小泥巴的紧张,适时打断:“程理,小泥巴哪能记得那么多。”
程理笑了笑,直起身子:“是我太心急了,很久没回去地下城,有点想念我的家人和朋友了,要是他们能一起上来就好了。”
“是啊,可惜地下城和中枢城管理太森严了。”严清与叹了口气,余光观察着小泥巴的反应,“像小泥巴这样能上来的孩子太少了。”
周淮起非常夸张地说:“其实我也很想去那边看看,听你们描述总觉得那是个很有烟火味的地方。”
“那有什么烟火味,”程理自嘲了一声,“用不起电磁炉的穷人罢了。就是不知道这几年变化大不大,我在那边的时候可是很苦呢,吃了上顿没下顿的。”
“我也想下去看看,”严清与说道,看着小泥巴摸摸他的头。“毕竟是我妈妈生活过的地方,我想去看看。”
小泥巴抓住严清与的手腕,小声道:“别去。”
“嗯?为什么呀?”严清与仍然保持着那副温柔的样子轻声问,暗道终于上钩了。
小泥巴看着房间里人那么多又不太敢说,周怀瑾非常有眼力见地对着林漱道:“林向导,我有点话想跟你说,能不能出来聊聊?”
林漱点了点头,跟着周怀瑾离开病房。
过了一会小泥巴才开口:“危险……那里不能去。”
程理眯起眼睛,缓缓蹲下身,声音放得很轻:“小泥巴,你知道些什么吗?地下城现在很危险吗?”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程理长得很有亲和力,小泥巴不是并不很抗拒他,小泥巴点了点头,然后整个人往严清与怀里缩。
周淮起又感觉到了那种细细密密的,针扎一样的精神力波动,他皱了皱眉头 。
严清与立刻低声安抚:“没事,不想说就不说。”
但周淮起却忽然开口:“小泥巴,你是不是在害怕什么?”
严清与能感觉到小泥巴浑身僵硬,却仍然嘴硬:“没有……没有呀。”
“那为什么不让我去地下城呢?哥哥真的很想去看看那边。”
“去了就……回不来了。”小泥巴轻轻说道,又抬头看着严清与认真道:“严哥哥,那边一点都不好,没什么好去的。”
“可是我记得地下城那边福利还可以呀,食物会分到每家每户,而且大家都很友好,得到了好东西都会分享,”程理毫不脸红地胡扯 好像真的有那么一回事一样,“而且还会有好心的哨兵向导哥哥姐姐们给我们带好东西呢,地下城怎么就不好呢。”
“如果真的那么好的话,程理哥哥为什么还要来中枢城呢?”小泥巴发出了灵魂质问。
“啊,哈哈,这个?”程理推了推眼镜,这孩子不好糊弄,难怪严清与他们一直套不出来话。
“哥哥很小妈妈就离开了身边,”严清与跟小泥巴说着,“哥哥很想她,所以想去地下城看看她生活的地方。”
“我也没见过妈妈。”小泥巴有些忸怩。“我没有妈妈。”
他略带点可怜窝在严清与的怀里,周淮起恍惚了一下,好像从他身上看到了梦里小严清与的影子。
也是相同的,可怜的眼神,带点恐惧和不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