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吉时将至,帝后汇合,仪仗煊赫,摆驾前往宴会大殿。
崔姮紧随刘皇后銮驾之后,姿态恭谨,心思却已飞回宴席之上的亲人身边。
男席那边,太子南宫铭一身褚红袍服,风姿清举,正与围拢过来的官员们谈笑风生。
他时而举杯邀月,时而点评菊韵,兴之所至,偶吟诗赋,文采斐然,引得周遭一片赞叹之声。
不少未婚娘子见太子殿下这般丰神俊朗,无不心动,幻想着你得太子青睐。
今日进宫的官家娘子中,可有不少是家族培养出来个太子做妾的,等将来太子继承大统,她们可就是宫妃了!
因而,机会难得,娘子们假意接近南宫铭,与他套近乎,暗送秋波,就盼尊贵的太子殿下能一眼相中,将她们收入东宫。
偏偏南宫铭像是榆木疙瘩似的,对这些娘子的示好视而不见,甚至还有些厌烦。
庞贵妃一直暗暗注意着南宫铭,见一对官家千金那前仆后继的模样,心中极为不耻,暗暗记上一笔。
这些千金每一个举动,代表的是身后的家族,她们想入东宫,自然就意味着其身后家族要投诚于太子。
庞贵妃只恨她儿子年少,让南宫铭处处占尽先机。
待她们庞家得势,定好好敲打这些人。
“陛下、皇后娘娘驾到——”
内侍悠长的唱喏声响起,瞬间,满场寂静,文武百官、内外命妇皆离席跪拜,山呼万岁、千岁。
皇帝笑容和煦,步履稳健,与刘皇后并肩走来,道了句平身。
帝后二人穿过人群,落座于御案之上,望着“月圆人安”、“君臣同乐”的开场话,便宣布宴席开始,令众卿自便。
丝竹再起,舞姬翩跹而入。
崔姮却无暇欣赏,她的目光始终流连于宴席之间——宫人奉上的菜肴是否齐整,蟹肴是否肥美;月饼、桂花糕等节令点心摆放是否得体;舞姬的步态乐章可有疏漏;新酿的御酒与桂花酒是否香醇......事无巨细,皆需她留心照看。
宴席之上,金盘玉脍,觥筹交错。
以肥蟹为主角的各式珍馐引人垂涎,石榴、葡萄等时新瓜果色泽诱人。
桂花与秋菊装点其间,暗香浮动,正是中秋应有的富丽与雅致。
南宫铭坐在男席上,遥遥看到了妻子,见她一直留意着宴会都细节,无心宴饮,心中一片疼惜。
不用想,定又是母后施压,姮儿才这般小心谨慎。
刚刚他环顾四周,没在女席上看到崔姮,便猜到可能是刘皇后将人叫走了,果不其然。
在这片喜气洋洋、笑语喧阗之中,郑氏见女儿基本没吃上几口,当即心疼地给她夹了一块鱼肉,“姣姣,来,吃点吧。”
正凝神关注宴会流程的崔姮,见母亲唤自己,她回神,看见自己面前多了块肥美的鱼肉,她脸上露出感动的喜色,“多谢母亲。”
她正准备将东西吃下,可一闻到那个鱼腥味,忽觉胃中一阵翻涌,忍不住以袖掩口,发出一声压抑的干呕。
“姣姣!”身旁的郑氏立刻察觉,满脸忧色地扶住她,“可是身子不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