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民女本以为一切只是巧合,”小娥继续陈述,语速因回忆而稍稍加快,“直到民女得了太子妃青眼,在娘娘的布庄里做活,因手脚勤勉渐渐被提拔......这时,有人找上了我。”
她的眼中浮现出真实的恐惧,“他们......他们要我给卖命,做他们的眼线,若不然......若不然就拿我乡下的爹娘和幼弟开刀......民女好害怕......”
她深吸一口气,仿佛还能感受到当初那份绝望的窒息感:“民女不敢不从,只能假意答应,配合他们,按照他们的要求传递一些无关紧要的消息,逐渐取得他们的信任,直到对我放松警惕......
“这几日,我、我铤而走险,偷偷找了街面上的乞儿,帮我跟踪那个威胁我的人,发现他们几次出入城西一处偏僻宅院,昨日,我大着胆子偷偷去看过一眼,远远瞥见那院子的主人......
“虽然隔得远,又做了伪装,但他的侧脸,真的很像几年前官府通缉海捕文书上画的......逆犯南宫颉!”
说到最后那个名字时,她的声音再次颤抖起来,那是卷入皇家秘辛的巨大惶恐。
“知道幕后之人后,民女坐立难安,思前想后,唯有殿下能护住我家人性命,民女便第一时间来告知殿下您了!”她再次重重磕下头去,声音带着卑微的乞求,“殿下,民女所言句句属实,所有隐瞒皆是迫不得已!还请殿下看在民女最终幡然醒悟、冒险举报的份上,务必、务必保住我的家人!民女愿做牛做马,报答殿下恩德!”
南宫铭静默地听着,修长的手指无意识地在太师椅的扶手上轻轻敲击,那规律的“笃笃”声,在寂静的密室里如同催命的鼓点,敲打在小娥的心尖上。
他居高临下地睥睨着她,眼神锐利如刀,仿佛要剥开她所有的伪装,直刺灵魂深处。
怪不得他们开始查小娥的时候,没查到任何怪异之处,原来最开始小娥确实不算细作。
而是等小娥入了东宫的眼,确认小娥可利用,才找上小娥的。
南宫颉一如既往的诡计多端。
“你要孤如何信你?”南宫铭缓缓开口,声音冷得能冻结空气,“我们的人按照你提供的地址,并未找到南宫颉。孤,怎知你不是在骗我?或许,这只是你为了脱罪,或是为了取得孤信任而演的一出戏?”
“真的!真的这是真的!”小娥猛地抬起头,脸上血色尽失,眼中充满了急切的泪水,她伸出三指指向昏暗的顶壁,“民女真的没有撒谎!若非事实,我死后堕入十八层地狱,永世不得超生!”
看着她指天誓日的模样,南宫铭深邃的眼底掠过一丝极淡的幽光。
他并未完全说出实情。
那处宅院并非空无一人,而是人去楼空。
当他麾下的暗卫悄无声息地包围那里并突入时,只余下尚带余温的茶盏和仓促收拾的痕迹。
根据对周边住户的暗中查访,也证实那家主人确实行踪诡秘,深居简出。
小娥的举报,八九不离十是真的。
南宫颉,他那狡猾如狐的皇叔,又一次抢先一步,在他的天罗地网合拢之前,嗅到危险溜走了。
他虽已第一时间下令封锁全城,严加盘查,但京城人口百万,屋舍鳞次栉比,那个丧家之犬,此刻又会藏匿在哪个阴暗的角落,窥伺着下一次机会?
密室内,只剩下小娥压抑的、断断续续的抽泣声,和火把燃烧时那永恒不变的“滋滋”低语。
南宫铭端坐的身影在墙壁上投下巨大的、摇曳的阴影,将跪伏在地的小娥完全笼罩其中。
这时,林易匆匆而来,在南宫铭耳边附语。
“什么?”南宫铭脸色一变,“姮儿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