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沈昭根本不应该自责。
如果不是因为她爱他,留恋上辈子的温柔,执意要嫁给他,沈昭也不会陷入如此艰难的境地。
沈昭是一个满腹经纶的人,他本应有着光明的前途和远大的理想。
然,因为她的缘故,他可能会一辈子碌碌无为,这是崔姮最不愿意看到的结果。
她真心希望沈昭能去参加科举考试,实现他的抱负,成为国之栋梁,她支持他,鼓励他追求自己的梦想。
只是,崔姮始终想不明白,为什么南宫铭会察觉到她和沈昭之间的关系?
明明她已做了伪装,小心翼翼地隐藏了身份,可南宫铭究竟是如何盯上他们的?
难道是因为上辈子,这一届的状元郎不是沈昭,所以南宫铭才会对他产生怀疑?
想来想去,崔姮觉得这个可能性很大。
傍晚。
残阳如血,将天牢高墙上铁窗的影子拉得老长。
南宫铭踏着最后一缕暮色而来,紫色锦袍在风中猎猎作响,腰间玉带扣上镶嵌的墨玉在余晖中泛着冷光。
他抬手示意狱卒退下,独自沿着潮湿的石阶一步步向下走去。
天牢深处,霉味与血腥气混杂,偶尔传来铁链拖地的声响和犯人的呻吟。
南宫铭的脚步停在最里间的牢房前,透过锈迹斑斑的铁栅栏,看见一个瘦削的身影蜷缩在角落,黑漆漆的,看不真切。
掌灯。他冷声道。
内侍连忙举起灯笼,昏黄的光线勉强照亮了牢房内部。
稻草堆上坐着的女子闻声抬头,凌乱的长发间露出一张苍白如纸的脸——那是杨明玉。
曾经活泼明艳的脸庞如今瘦得脱了形,那双充满神采的杏眼如今满是浑噩。
咳咳咳.......瘦弱的女子突然剧烈咳嗽起来,慌忙用袖口掩住嘴。
待平息后,南宫铭看见她袖口上洇开的暗红血迹。
太子?杨明玉的声音嘶哑得不成样子,她眯起眼适应光线,快两年了,您终于来见我了。
南宫铭负手而立,面容在摇曳的灯光下半明半暗,就这样默默看着她。
太子殿下千金之躯,屈尊降贵来此,所为何事?杨明玉扶着墙慢慢站起身,铁链哗啦作响。
她比南宫铭记忆中矮了许多,背脊佝偻着,囚衣空荡荡地挂在身上。
南宫铭的目光扫过她手腕上深深的勒痕,眉头几不可察地皱了一下:我来告诉你,崔姮找到了。
杨明玉猛地抬头,眼中闪过一丝异样的光芒:......什么?
崔姮没死,孤依旧找到了她。南宫铭的声音冷得像冰,她当年坠崖未死,被人所救,失去了记忆。如今已全部想起来,被孤的人找到了。
牢房内一时寂静,只有远处滴水的声音。
杨明玉忽然笑了起来,笑声在空荡的牢房里回荡,最后化作一阵剧烈的咳嗽。
所以......我不必为崔姮偿命了?她擦去嘴角的血迹,眼中竟有几分释然。
南宫铭上前一步,灯笼的光照在他轮廓分明的脸上,眉宇间的寒意更甚:你谋害崔姮是真,死罪可免,活罪难逃。孤念你曾经救命之恩,允你留条性命,但此生——他顿了顿,将永囚于此。
杨明玉静静地听着,手指无意识地绞着衣角,那件曾经华美的衣裙早已破烂不堪,袖口金线绣的玉兰花纹却还依稀可辨,那是南宫铭当年送她礼。
我明白了。她轻声道,声音平静得出奇,能......让我见见崔姮吗?
南宫铭眼神骤然锐利:你想做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