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日,她偶然听到从集市上回来的邻居妇人说,街上新开了一家布庄,专门收购妇人自制的刺绣布匹。
郑婆婆一听,心中一动,立刻拿了一张手帕去试试看。
当她来到布庄时,心里还有些忐忑不安,毕竟,她不知这家布庄是否真的会收她的手帕,更不知能卖多少钱。
然而,当她看到布庄老板对她的手帕赞不绝口,她立即笑着说自己的年轻时在苏绣做过活,技术一流,而后试探地提出要二十文。
随后便见老板脸上神色一顿,郑婆婆心中大惊,暗悔自己要价高了。
下一刻,老板却道:“妪且待我与女儿商议一番。”
而后中年男子便知拿着绣帕去了后堂,过了会儿,他高高兴兴走出来,同意了她的价格。
“你们真的愿意收吗?”郑婆婆激动问。
布庄老板笑着回答道:“您的刺绣手艺如此精湛,我们当然愿意收,但依我看,这只值十八文,想要二十人也可以,不过,我们还有一个小小的要求......”
郑婆婆连忙问道:“什么要求?只要我能做到,一定答应!”
布庄老板将离接着说:“我们希望您以后的绣品只能卖给我们,除非哪日我们店铺开不下去了你才能去别家。”
怕她不答应,将离又道:“你放心,价格好商量。”
郑婆婆听了心中一喜,但同时也升起犹豫。
这意味着她以后再也不用担心自己的刺绣卖不出去了,而且还能赚到不少钱!
可是,万一以后有别家比她家出的价更高呢?
郑婆婆犹豫了会儿,迟疑地答应了下来。
这时,崔姮吃完东西,戴上帷帽准备出来,当她走出门口时,发现郑婆婆已经离开了。
“怎么样?她同意了吗?”崔姮问将离。
将离点头,“同意了,但是瞧着很犹豫。”
崔姮:“这也能理解,下次来,咱们再好好与她商量。”
时间过得很快,转眼间就到了酉时初(下午五点),太阳靠近西山,即将落下。
将离让伙计们先去休息休息,忽然看到一个佝偻的背影缓缓走来。
她定睛一看,原来是郑婆婆又来了,她立即拉扯崔姮的衣袖,“姣姣,郑婆婆又来了!”
崔姮抬头,顺着她的目光望去,看到一个衣着灰扑扑的老妇人,背上背着一架竹制的简陋屏风。
原来她就是郑婆婆。
这次,郑婆婆带来了一件她精心绣制许久的屏风。
这是一张四扇的花中四君子屏风,每一扇都绣着一种花卉,第一扇是傲雪红梅,第二扇是兰花,第三扇是竹子,最后一扇是菊花。
刺绣的线条细腻流畅,色彩鲜艳而不失淡雅,尤其是那恰到好处的留白,更是为整个屏风增添了几分韵雅之气。
崔姮一见到这屏风,眼睛顿时亮了起来,被它深深地吸引住了。
这屏风是竹子随意框起的,甚是简陋,可是绣花好啊!
换个好点的架子,定能卖出个好价钱!
将离见郑婆婆走到门前,她立即道:“郑婆婆来了,快请进。”
她邀请郑婆婆进屋,郑婆婆将东西放到堂前。
崔姮主动上前询问:“婆婆,不知你这刺绣屏风可是要出手?”
郑婆婆点头,“娘子,我这屏风绣了一年,不知你们能给出多少价?”
崔姮想了想,心中已经有了思量,却还拉上将离,做出父女俩共同商议许久的模样。
二人嘀嘀咕咕了一阵,将离转身,看向道:“半两银子,郑婆婆觉得如何?”
半两银子,五百文。
在这一个铜板一个馒头,两个铜板一个肉包,四个铜板一斤糙米的时代,已经是非常不错的收入了。
但这显然并不是这屏风的价格。
果然,郑婆婆一听并未达到自己预想了,立即道:“不成,这便宜了,我可是花了一年的时间啊!”
这可是她一年的心血!
崔姮与将离对视一眼,崔姮的手指开始轻轻地敲击着案头,发出清脆的声响。
这细微的动作似乎是一种暗示,而将离显然心领神会。
只见将离迈步上前,对郑婆婆说道:“婆婆所言极是,既如此,那我出价七百五十文吧!实在不能再多了啊!”
她的语气坚定,仿佛这已经是他所能承受的极限。
然而,还未等郑婆婆开口回应,将离紧接着又补充道:“本来嘛,这东西五百文就差不多了,但我考虑到这可是您一年的心血,所以才愿意多加一些价钱。”
她的话语中透露出一丝无奈,似乎对这个价格已有些超出预算。
郑婆婆听完将离的话后,不禁有些犹豫起来。
她心中暗自思忖着,这个价格虽与自己预期的差不多,但离她的理想价位还是有一定差距的。
她的内心十分纠结,不知道是否应该接受这个价格。
就在这时,一直沉默不语的崔姮突然开口了,她声音温柔而悦耳,宛如春风拂面:“父亲,这位婆婆她可是花了整整一年的时间才绣成这件作品呢。而且,今后婆婆愿意把所有的绣品都卖给我们。您看,要不,父亲您就看在女儿的面子上,给一两银子吧!”
郑婆婆听到崔姮的话后,顿时喜出望外,她感激地看向崔姮。
然而,将离的脸上却露出了犹豫之色。
她一边捋着胡须,一边凝视着“女儿”,那眼神中充满了不赞同。
崔姮拉着“父亲”衣袖,帷帽下的声音婉柔,“父亲,婆婆她老人家不容易,就这一次,仅此一次,今后该多少就是多少。”
最后,将离脸上露出一副被“女儿”成功说服的表情,无奈地叹了口气,道:“成,那就一两银子吧。”
闻此,崔姮连忙道谢:“多谢父亲!”
一旁的郑婆婆也同样高兴,激动地道:“多谢,多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