越来越近,戚礼紧着眼神想从阳光椅上站起来,又被他轻而易举扣着肩摁回去。她被迫后仰,近在咫尺他的肩膀肌肉还泛着丝丝凉意。
秦明序双手压在她两侧扶手,不说话,也不许她起来。
空气只在他们两个人之间静谧,眼神拉锯,平静又汹涌的对峙。
他低声问她:“看见了吗?”
戚礼在一种可怕的视觉余韵中,眼冒金星、全身发软,她忘了回答他的话,只是仰头看着,一滴两滴海水从他的鼻尖坠到她脸上,激起一片酥麻。
秦明序淡定地攥住她的手腕,俯更低的身体,吻住她的唇。
那么多人,戚礼猝然睁大眼睛,刚想转开头,他的舌已经狡猾地探了进来。
戚礼脚尖都酥了,失忆了一切,只记得海水是咸的、苦的、软的。
周围一阵阵惊呼,到后来谁也不发出声音,装作什么也没看见,各自散开。
分开的时候戚礼感觉到一点吸力,她头发底下的耳朵因为这声暧昧的动静红了个透。
“你……”
“这叫不爱我,戚礼?”他无比得意,那股如今已经极少露于人前的混混痞坏劲儿又出来了,掐着她的下巴,抬起来又亲了一下。
戚礼就看不惯他这副模样,不想他得意,拍开他的手,拿了一副墨镜戴上,把一切诱惑都阻挡在外。
秦明序居高临下看她这副冷淡的小模样,嘁了一声。他似是不在意地转了转颈,而后忽地笑了,一句话没说,转身离去。
就端着吧,戚礼,我看你还能装多久。
*
日暮时分,海风沁凉,戚礼在这种舒适的环境温度下有些昏昏欲睡了。
Lilia端着一杯红酒,喝到见底了,才准备走过去。季之茹不知从哪出现,横过一只手,面带微笑拦住了她。
“Lilia.”季之茹说,“别做不聪明的事。”
Lilia歪着头笑了,“Runa,我只是想认识她。”
“我们之前并不熟,希望你能懂我邀请你上船的用意。”季之茹不打算让她过去,秦明序有多久没冲浪了,今天这出孔雀开屏的后续不能让一个不重要的人毁了。
“what do you an?”Lilia笑容有些异样。
季之茹不说话,只是那么看着她。
她想让这固执的女士看一看,能让秦明序这种男人放在心上、任谁也打不垮的,到底是什么人。看过了,也就到此为止,她和戚礼不需要认识。
可lilia显然不以为意,唇边一丝无谓笑意,她颈间的淤青渐渐明显,形状分明是个掌印,骤看去像什么情趣的恶果。这半天有许多人的视线扫过她,lilia举止风情依旧,这对一个热辣的西方女人来说实在不足挂齿。
季之茹蹙眉扫过她颈间,真心劝说:“别做傻事,你没见过秦明序真正发狠的时候。”
她为什么要多嘴,因为没有人比她更清楚,秦明序对着不重要的人,根本就是另一副面孔。女人们甚至根本分不清,对他心动,到底是因为沦陷于魅力的心跳过速还是危险来临前的生理预警。
lilia手指着锁骨上边,示意她已经见过了。她还可以承受,因为她爱上的男人就是这样粗暴且有魅力。
但季之茹却说:“这不算。”
“他不在意的人如果惹怒了他,他甚至不会把你当人看,后果很严重。”她眼神严肃。
当年秦明序和她在肯尼亚,一个韩裔导游对着一张照片说了几句带颜色的玩笑,他就一脚踹断了那人三根肋骨。
季之茹当时连呼吸都不敢,背对着那一幕发抖,视线落在墙上,和照片中笑意温柔的女人对视。
照片下几行小字,除了斯瓦希里语和英语,还有一行中文
——海德堡大学医学院外科学副教授,林星。
林星。季之茹知道这个名字,五年前出现在新华社的讣告中,她的老师提过、让季之茹在国际救援队时日日仰望的名字。
她留在了这片土地上,星星坠落,永远不能归家。援非纪念馆外富有生命力的非洲大陆在她长青的眸中放肆燃烧,看得久了,英气的眉眼廓形恍惚间和秦明序像了三分。
季之茹震惊得咬住了手指,在之后也一直无法问起。
他不会和她说这些,那几年的秦明序残忍到不放任何一个人走近他的心。
他瘦得出奇,寡言冷漠到恐怖,不知缘何陪她去了那么多法国城市,最后还来了非洲。
季之茹应该抓住机会的,但她的心反而在这样的陪伴中沉寂了。
他们不合适,季之茹那时才看清。当初直球的迷恋,应该只是她冒险精神的前兆,秦明序当然是个很有挑战性的男人,所以她不清不楚地迷上他了。
短暂的搁浅,那应该不叫做喜欢。
Lilia望着戚礼的方向,有些不屑地笑了:“我陪了秦四年,你怎么知道我不是那个女人的对手?”
季之茹说:“因为秦明序不会给任何人成为戚礼对手的机会。”
-
Lilia脸色很难看地走了。
季之茹在栏杆边品啜着一杯酒,思考着什么。身后突然响起一个男声:“你很了解他?”
她不需要转头就知道是谁,眼眸粲然弯起,告诉他:“当然,我可是追了他两年。”
蒋容青定定地看着她,也随她一起靠在栏杆边,慢慢点了点头:“哦。”
他们的肩膀只有一拳之隔,海风吹拂开他们的发丝和衣袂,令季之茹莫名心情更好了,偏头问他:“蒋容青,我的生日礼物呢?”
她大方索要,即使在蒋容青放下自己的事连续一个月为她忙活一场这么完美的游轮宴会的前提下,依旧理直气壮。
蒋容青笑了,拿出一个精致的长条形礼盒,没有任何怨言为她打开,一条华光满溢的钻石手链出现眼底。
季之茹开心地伸出左手,晃晃手腕上的杜蔻和梵克雅宝,说:“摘下来。”
蒋容青轻柔地给她摘下,又拿起自己送给她的那条,低头认真佩戴。
“好看!”季之茹笑着说,她很喜欢,反反复复举到眼前欣赏,打趣他,“可以啊蒋总,礼物一年比一年贵了。”
蒋容青看着她,说:“项目越做越大,总得有个花钱的去处。”
季之茹细眉一抬,“什么意思,说我败家?”
蒋容青笑了两声,“不敢,公主。”
他的眉眼被吹乱,下一句温柔,几近被风吹走:“我心甘情愿。”
季之茹听清了,抚着心口,转走视线,半晌都没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