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什么也要还他,秦明序深深凝着她,目光不明,她还真是富贵不能淫,什么都打动不了。他想起她刚才的样子,在酒店富丽堂皇的灯火和憧憧黑色山影之间,像白蔷薇拟人化了,破开无数日复一日的时间和痛苦向他走来。
她还是喜欢穿洁净的浅色,闲暇时爱把头发梳得很高,目标明确,不喜欢浪费时间的人或事。一切都是那么熟悉,好像他们从来没有分开过。
秦明序一直恍惚到她近在咫尺。
他问:“戚礼,你要什么?”
他可以满足她一切要求,只要她始终在他目之所及的地方。
但那个人偏偏是戚礼。她说:“秦明序,我什么都不要。”
“从小到大任何我想要的,我都拥有了,不需要任何人锦上添花。”就算是添,戚礼也能自己满足自己。
她很难被这些黄白之物打动,她拥有最宝贵的爱和健全完好的人格,是秦明序曾经最最嫉妒的东西。
他的心脏被丝丝缕缕的酸痛罩住,是一种无力感,手臂上过敏的红疹退了又起,瘙痒难耐,他受得了疼,但受不了这些,很想抱她一次。
但她说他恶心,自那之后他没再碰过她了,现在那种瘾的劲头又卷土重来。
他就是这么恶心,对那么干净的她有着永恒的、病态的饥渴。
秦明序说:“我明天早上七点钟的飞机。”
“你要回去了?”
“嗯。”有一场潮玩展他必须到场,团队回去之后已经催了他好几次。
他克制到拳头微微发抖,背到身后,用漆黑的眼睛牢牢笼罩她,语气平稳道,“你有什么想和我说的吗?”
戚礼微笑着仰起脸,看进他眼睛,说:“这很好啊,你和我都有正经事要做。”
这是他们重逢之后,最平静和健康的时刻。戚礼轻吸一口气,把目光移走,问他:“秦明序,你说追我是认真的吗?”
他心里忽地烧了一把火,是看到了希望,迫不及待地说:“是。”
他以为她下一句就此同意了,眼中猝然点起了两簇幽绿的野火。谁知她又问:“那你能一直像这样好好说话,尊重我吗?”
真是渴极了,秦明序居然看到了绿洲的蜃楼,他喉结剧烈一滚,步步谨慎,咬文嚼字道:“像‘这样’是哪样?”
戚礼飞快地瞟他一眼,搞不明白状况,只觉得他这样有点可怕,蹙着好看的眉头说:“就是,我不想做的事,不逼我做……”
“比如?”他逼近一步。
戚礼后退,眨着眼睛说:“我不想牵手就不牵,不想接吻就不亲,不想上床就不做。”
他哑声问:“那我要是想呢?”
“那你就想呗。”她澄澈的眼珠狡猾的一转。
秦明序阴恻恻一笑:“所以我们签的是不公平条约。”他的欲求可以不被满足,但是戚礼的要求必须尊重。
她理直气壮:“对啊,你有前科,且我打不过你,本来就不公平,当然要让着我。”
秦明序握紧了拳,心口有一处沸腾着岩浆,热烫发痒。这是距离他得到她最近的一刻,他得冷静、一再小心,千万不能急功近利,行将差错。
他说:“我要想想。”
他心底有个声音在咆哮,想个屁啊!这根本就是不可能的事。但他不能在当下说出口。
戚礼聪慧机警,太难诱骗,过往的经历已经证明,他若是一再逼求,进一步,她退十步。他得想个稳当的法子把她吃到口,徐徐图之。
戚礼暗自惊奇秦明序今天居然这么好说话了,简直像被夺了舍。
她心思坏,歪着头问了一句:“你接受柏拉图吗?”
本来还在脑中设想三十六计哪招好用的秦明序突然就被这句冲散了思绪,缓慢抬起眼皮,死死盯着她:“你最好说的是那个古希腊哲学家。”不是什么现代社会代指的狗屁理念。
戚礼非要给他架上去,撇嘴说:“所以你只是想睡我,一点也不关心我灵魂的出口。”
秦明序眼角抽搐,还灵魂的出口,她早晚从里到外全是他的,包括那劳什子灵魂,都得印上他秦明序的名字,他根本不可能给她出口!
戚礼看他那副憋火的样子,爽了,耸了耸肩道:“你回去好好想想吧,想清楚了再说。”
她说完就要走,秦明序直接扣住了她的手腕,掌心贴合肌肤,烫得她心慌了一下。
紧急转头,警惕道:“你别乱来。”
她就是逗逗他,没想逼急了。
他攥得很紧,控制不住把她往自己的方向拉,接近拥她入怀。戚礼靠近他的一侧肩膀紧绷,眼神也变了。秦明序眼球颤动,反复告诫自己,要忍。
他还想和她多待一会儿,最好在飞机起飞前都和她在一起。
他说:“上车。”
“我不上!”
“带你去看个东西。”秦明序声音也大了,他有那么不被信任吗,“上车,不对你做什么!”
戚礼被他不容拒绝地拽着走,“你先说是什么。”
她被塞进车里,砰的关上门。秦明序到驾驶座,迅速启动车子一个漂移划出车位,朝酒店周围更偏僻处开。
黑暗处停着一辆通体漆黑的保姆车。
秦明序隔着一段距离停下,给她一指,然后随手捞起她的手放掌心里玩儿。
戚礼注意力被吸引走,细辨了一会儿,什么也没看出来,偏头问他:“带我来看什么?”
他说:“往树上看。”
戚礼视线上移,倒吸一口气,那一人环抱的粗壮黄葛树冠中,有一个架着大炮的代拍。
“这也有?”戚礼简直奇了,要钱不要命啊,这么晚了在这拍什么。
秦明序说:“车里有人。”他肘撑在扶手箱上,突然凑她近了些,呼吸喷到她脸侧,带来一阵酥麻,低声引诱,“你猜是谁?”
戚礼手心抵住他的脸推远,不喜他这样又禁不住好奇,“……是谁?”
他挑眉:“亲我一下我告诉你。”
戚礼抿唇,直接抽回自己的手,不许他再摸。
再看去的时候,保姆车的前挡风玻璃突然出现一只细白潮湿的手,指节痉挛抽紧,很快又消失,但架不住留下一个带着水汽的掌印,连一定透光率的隐私膜都没挡住。
戚礼目瞪口呆。
秦明序直接笑了,胸腔轻微震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