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戚礼从来不虚张声势。她明明说什么做什么都如此认真,认真履行她的每一次承诺。
捡起他、拼好他,教他写很讨厌的文科,答应他学不好也会要他,耐心地亲亲他脸颊,纵容他超时很久的拥抱。
就算她这次因为他犯浑生气到不想要他了,可他怎么能放任她就这么走了。
秦明序抬起手,想挽留、想拥抱、想好好爱她。戚礼却因为他一个微小的动作,抬起惊惧的眼,蒙着令他心碎的水亮,差点又要落下来。
他攥紧了掌心,握不住任何,空空荡荡,放她跑走了。
*
刘鸿第二天到那家旧酒吧的时候,秦明序已经快喝倒了。
这地方楼下就是迪厅,他不愿意待在嘉皇那间包厢里,叫一帮人过来给他跳迪斯科,像个荒唐的皇帝。他倚着栏杆欣赏,灌了自己一晚上,回到包厢已经有些低烧。
真烂的一具身体,他又发烧了。
秦明序昏昏沉沉,是小臂一点极细微的刺痛把他唤了回来。
抬眼一看,刘鸿在旁边坐着,用衣袖捏住顺手掰了针头,扔到满是酒瓶的垃圾桶里。
刘鸿望着前面,秦明序问:“打的什么?”
他转头朝秦明序笑了下,拍他肩膀:“退烧药啊,你发烧了不知道吗!”
秦明序也笑了下,含含糊糊的:“噢。”
刘鸿侧过头问他:“怎么了这是?”
秦明序不答,仰头靠在沙发,仰望穹顶迷醉的灯光,问他:“哥,嘉皇迁过来之后,能不能分我一半经营?”
刘鸿一愣,低手拍拍他大腿:“这是什么话?哥的就是你的!”
“谢谢哥。”秦明序笑笑,把头偏到一边,告诉他:“我要留在这儿了。”
刘鸿一乐:“那你本来要去哪儿啊?继承家业?那哥不让了啊,还得靠你带我发达呢。”
秦明序低下头,过了好久才说:“没人带我走了。”
他闭上眼,在满身酒气中很自嘲地笑了下。
戚礼又把他删掉了。
打电话过去,也是忙音,再打,就是拉黑的已关机。她从来都是这样。
但这次和往常又有些不同。因为秦明序知道自己错了,他愿意主动低头认错,她怎么样都行。
只要戚礼再心软一次、就一次。他发誓不会再犯,让她受这种委屈。他是想好好爱她很久的。
刘鸿吸着烟,一直没说话。弹了两次烟灰,才道:“小序,我离开一段时间。”
“去哪?”他终于抬起头,“为什么离开?”
“去大理吧,玩一段时间。”刘鸿看向他,“正好你说要一半的嘉皇,那你就替我管一段时间。”
秦明序醉的站不起来,但眼睛还是很清醒,直直看着他:“还会回来吗?”
刘鸿把烟捻在桌上,问他:“什么意思?”
“字面意思。”他笑了笑,“我只有你一个哥哥。”
“放心吧,我也只有你这一个弟弟。”刘鸿说。
“跟姜苗一起?”
刘鸿一顿,“不。”
“噢,兵分两路。”秦明序吸了一口气,觉得血液有点烧,他忍住不适,笑着说,“没用的,你跑不了,哥。”
刘鸿彻底崩掉,捞起面前一个烟灰缸狠狠砸在地上,“那你让我怎么办!等死吗!”
他站起身,到秦明序面前摁住他的两肩,颤抖着逼问:“你会救哥吗?”
“我怎么救?”他笑了,“秦家人已经放弃我了。”
“对啊、对啊!可你只有我一个哥哥!”刘鸿踉跄着后退两步,碰到了茶几上的酒台,噼啪掉了很多,碎裂。他指着秦明序,“你是怎么对我的?!”
秦明序黑眸幽深,噙着微毫的笑。
那又怎样?
他秦明序就是一个这样黑心烂肺的白眼狼。
哪有什么亲情,他活下来,是他命大。他为什么要感激谁,他甚至恨着那个把他带到这个糟烂世界、从未谋面的妈妈。
真的没什么好活。
刘鸿走的时候,是一步步后退摔出去的,他悲伤地捂着脸,不再看秦明序。他也不想这么做,可谁让他姓秦,扯上秦明序,只手遮天的操盘者为了自己的官声和利益会最大化遮盖掉背后的沟壑和不堪。轻而易举。
秦明序仰头抽着烟,等药效过去,喝了一口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