画皮妖刚杀了陈二,正自得意,猝不及防之下,再难完全躲开。
“咔嚓!”
柴刀狠狠劈在了她的左肩之上!这一次,不再是划破“衣物”,而是结结实实地斩入了“躯体”!
没有骨头碎裂声,没有血肉模糊,只有一种如同撕裂厚韧纸张、又混合着某种枯朽之物断裂的怪异声响!
一股浓稠得化不开的、如同搁置了百年的墨汁混合着腐血的黑气,从伤口处喷涌而出,腥臭扑鼻!那画皮妖发出一声凄厉至极的惨嚎,整个“身体”都剧烈地扭曲、颤抖起来,她那张绝美的面皮如同投入石子的水面,开始剧烈波动、扭曲,浮现出上的线条和色彩!
她踉跄后退,想要逃离。
但陈大岂能容她逃走?他一步踏前,柴刀再次扬起,这一次,目标直指那颗不住晃动的、美丽的头颅!
“妖孽!纳命来!”
刀光落下!
“嘶啦——”
如同最精美的绸缎被无情撕裂,又像是珍藏的古画被粗暴毁去。
那张绝美的“脸皮”,自额头至下颌,被柴刀生生劈开,向两边撕裂、翻卷开来!露出的,并非骷髅,而是一团不断蠕动、由浓黑怨气与暗红血丝纠缠而成的核心,核心之中,隐约包裹着一小截黯淡无光的、属于那山洞女骸的指骨!那便是她的本体凭依!
“不——!” 画皮妖发出最后一声不甘的尖啸,那团核心黑气剧烈翻腾,想要挣脱。
陈大怒吼着,将柴刀狠狠钉入那团黑气之中,同时将怀中备好的雄黄糯米,一股脑地全部撒了上去!
“嗤嗤嗤……”
如同烧红的烙铁烫入冰水,黑气遇到雄黄糯米,立刻剧烈反应,发出刺耳的声响,迅速消融、蒸发。那截指骨也在噼啪作响中化为齑粉。
那袭华丽的嫁衣,如同失去了支撑,软软地瘫落在地,迅速变得灰败、腐朽,最终化作一堆带着焦臭味的破布与纸灰。那张被劈成两半的“画皮”,也如同被火燎过般,卷曲、发黑,上面的美人容颜扭曲变形,最终彻底失去色彩,沦为两片肮脏的残纸。
院子里,只剩下陈大粗重的喘息声,浓郁不散的血腥味与焦臭味,以及……陈二那逐渐冰冷的尸体。
陈大呆呆地看着弟弟的尸身,又看了看那堆妖物的残骸,这个铁打的汉子,终于支撑不住,跪倒在地,抱着弟弟的尸身,发出了如同受伤野兽般的哀嚎。悔恨、悲痛、愤怒……种种情绪交织,几乎将他撕裂。
天,快亮了。
黎明的微光艰难地穿透云层,照亮了这个被妖邪与死亡光顾的小院。
陈大亲手埋葬了弟弟,就在院子后的山坡上,让他能远远望着家的方向。而那画皮妖的残骸,则被他用柴刀掘坑深埋,并压上了沉重的山石,唯恐其死灰复燃。
经此一劫,陈大仿佛老了十岁。他变得沉默寡言,时常一个人坐在院子里,望着弟弟的坟茔发呆。他有时会想起那画皮妖最后显露的、由怨气与执念凝聚的核心,或许,那妖物生前,也曾是个怀着未竟心愿、含怨而死的可怜人吧?但这念头只是一闪而过,更多的,是对人心脆弱、易被表象迷惑的悲凉。
(说书人语气转为低沉,带着一丝警示)唉……画皮易识,人心难防。那陈二若非贪恋美色,执迷不悟,又何至于引狼入室,最终害了自家性命?这世间诱惑,往往披着华丽的外衣,内里却可能是蚀骨吸髓的剧毒。诸位,当心头生出妄念之时,可要擦亮眼睛,仔细分辨,那送到眼前的,究竟是良缘,还是……一张精心描绘的“画皮”?
(醒木轻落)
“散了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