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书人将卧牛洼村民那绝望的恐慌与老道沉重的警告沉沉压下,指尖捻动的那撮坟土仿佛带着刺骨的寒意。他抬起眼,昏黄灯火在眸中跳跃,映出几分山雨欲来的肃杀。
“覆巢之下,焉有完卵?”他开口,声音比先前更显沙哑,如同被坟场的夜风吹刮了整宿,“那云游老道一语,如同惊雷,炸醒了尚存一丝侥幸的村民。举村搬迁,谈何容易?祖坟家业皆在于此,离了这卧牛洼,又能去往何处苟活?与其坐以待毙,不如……拼死一搏!”
“村中耆老权衡再三,终是狠下心来,恳请老道出手诛妖。老道沉吟片刻,道:‘此地狼盘踞日久,吸食尸气怨念,已成气候,寻常刀剑难伤。需布下‘七煞锁魂阵’,以阳血为引,方能破其妖躯,散其阴煞。’”
“所需之物,颇为刁钻:黑狗血七碗,需是纯黑无杂毛、见过血的守夜老犬;三年以上大公鸡的鸡冠血三盏;村中所有男丁,每人一滴中指精血,滴入无根水中;再需七名生辰属虎、胆气最壮的青壮,持浸过黑狗血的桃木桩,于子时阴气最盛时,听其号令,钉住阵眼。”
说书人语调沉缓,勾勒出一幅紧张而诡异的筹备图景:
“一时间,卧牛洼鸡飞狗跳。村民倾力筹措,宰杀了村中仅有的几条老黑狗,搜罗所有符合要求的公鸡。七名属虎的青壮被选出,虽个个面色发白,却也无一人退缩,皆知此乃生死存亡之役。那无根水(未落地的雨水)亦费了些周折才集齐,混入全村男丁中指精血后,呈现一种暗红的、令人不安的色泽。”
“是夜,月黑风高,乌云蔽月。老道于村后坟场外围,选定一处相对开阔、正对那地狼巢穴的坡地。他以朱砂混入黑狗血,在地上勾勒出繁复诡异的符文,形成七个节点,对应北斗七星方位。每个节点旁,埋下一枚刻有雷纹的古旧铜钱。七碗黑狗血、三盏鸡冠血、以及那盆暗红的血水,分别置于阵中特定方位。”
“子时将至,阴风骤起,吹得坟场间荒草伏地,枯枝乱响,仿佛有无形鬼物在暗中咆哮。那七名青壮,紧握手中桃木桩,屏息凝神,立于七个节点之后,目光死死盯着那幽深的墓穴方向。老道则手持一柄锈迹斑斑却隐泛青光的古剑,立于阵眼核心,口中念念有词,道袍在风中猎猎作响。”
说书人语速加快,带着一种令人窒息的紧迫感:
“就在子时正刻,村中更夫那声遥远的锣响传来的刹那——”
“嗷呜——!”
一声凄厉、暴戾、仿佛来自九幽地狱的狼嚎,猛地自那塌陷的老坟深处炸响!声音穿透夜空,震得人耳膜生疼,心头狂跳!
紧接着,一道巨大的、如同鬼魅般的黑影,裹挟着浓烈得令人作呕的腐臭与土腥气,猛地自墓穴中窜出!
“正是那地狼!在阵法气息的刺激下,它终于现身!”
“借着一旁村民手中火把的光芒,众人此次看得分明!那地狼体型果真大如牛犊,浑身灰黑硬毛根根倒竖,犹如披着一层铁甲。一双赤目燃烧着嗜血的凶光,惨白的獠牙滴落着粘稠的涎液。四爪刨地,留下深坑,喉中发出威胁的低吼,死死盯着布阵的老道与众人。”
“妖孽!伏诛!” 老道须发皆张,古剑一指,厉声大喝!
那地狼似被激怒,后腿猛蹬,化作一道黑色闪电,直扑老道!速度快得只留下一片残影!
“就在它即将闯入阵法范围的瞬间,老道脚踏罡步,手中古剑疾点!”
“七煞锁魂,阳血为引,敕!”
嗡——!
地上那以朱砂黑狗血勾勒的符文,骤然爆发出刺目的红光!七个节点上的铜钱嗡嗡震颤,发出驱邪的清音!置于阵中的黑狗血、鸡冠血如同沸腾般翻滚起来!那盆暗红的血水更是蒸腾起缕缕赤色雾气,化作一道无形的屏障,将那扑来的地狼猛地弹开!
“嗤啦——” 地狼身上如同被烙铁烫到,冒起阵阵黑烟,发出痛苦的嘶嚎!它愈发狂躁,不断冲击阵法,利爪挥舞间,带起阵阵阴风,却一次次被那阳血煞气所阻,身上焦痕越来越多。”
“老道面色凝重,汗珠自额角滑落,显然维持这阵法消耗极大。他瞅准地狼一次冲击受挫、身形微滞的时机,对那七名青壮暴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