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白狐辞(上)(1 / 2)

列位看官,今日老朽依旧是讲那狐狸的事儿。话说这世间的缘分,譬如浮云聚散,那人与妖的纠缠,更是缠绵悱恻,欲说还休……

永州地界有座落云山,终年云雾缭绕。山脚下住着个姓林的年轻画师,单名一个砚字。此人画技超群,尤擅画狐,却从不画睛——乡邻问起,他只道:“天地灵物,不敢点破其神。”

这年深秋,林砚入山写生,忽遇暴雨。慌不择路时,望见崖下有个石洞,便闪身躲入。洞中幽深,隐约传来血腥气。他举着火折子往里探看,竟见只白狐倒在血泊中,后腿夹着猎户的铁夹,银缎似的皮毛染得斑驳。

林砚心善,当即取出随身的金疮药。正要敷药时,那白狐忽然睁眼——竟是双琉璃似的紫瞳!林砚一惊,却见白狐泪光盈盈,并无凶相。他便轻声安抚:“莫怕,我替你疗伤。”

铁齿深可见骨,林砚咬牙撬开时,指尖被划得鲜血淋漓。待包扎妥当,洞外忽传来人声:“定是躲进洞里了!”

但见白狐浑身颤抖,林砚心念电转,竟将外袍一展,把白狐整个裹在怀中,面朝洞壁假寐。两个提刀的猎户进洞查看,见他在此,啐道:“晦气!让那畜生跑了。”

待猎户走远,林砚松开衣袍,白狐却已不见。原地坐着个白衣少女,云鬓散乱,裙裾渗血。她垂首道:“蒙君搭救,无以为报。”声如碎玉,惊得林砚连退三步。

“你、你是……”

“妾身白玉娘,原是山中修行的狐族。”她抬眼时紫眸流转,“恩公手上血迹,可否容我一试?”

林砚茫然伸手,白玉娘执起他受伤的指尖,轻轻含入口中。但见柔光泛起,伤口瞬间愈合。林砚满面通红,抽回手时,触到她腕间冰肌,竟如触电般酥麻。

雨歇云散,白玉娘化作白狐遁去。林砚怅然若失,归家后连夜泼墨,画就白狐回首图。仍是空着眼眶,却添了三分缠绵意。

自此怪事频生。林砚晨起总见灶台温着清粥,破旧画具焕然一新。这夜他假寐至三更,忽闻门扉轻响。月光下,白玉娘正替他修补画轴,纤指过处,破损处恢复如初。

林砚猛然坐起:“姑娘何苦日日操劳?”

白玉娘羞赧一笑:“妾身渡劫在即,需借人间功德。恩公若怜惜,容我相伴左右,早晚侍奉。”

如此,白玉娘便留在画斋。她不通俗务,却极擅调色研墨。更奇的是,每至月圆,她便取林砚画作,对月吞吐内丹。丹华照在画上,那些山水竟似活了过来,云岚浮动,溪水淙淙。